压抑和恼恨。我不希望许柏承活在一个痛苦的,难堪的阴影里。
我战栗着掏手机,打算发短讯给沈怀南,哀求他高抬贵手,留一点余地。
许柏承平静垂眸,“我能想到。”
我动作戛然而止。
沈怀南含笑,“是吗?可惜你的想象和我口述的场面会有出入。我向来严谨,不容差池,倘若你好奇,我会事无巨细陈述给你听。”
我手背勒得青筋暴起。
许柏承面不改色,他的神情,他的语言,都无波无澜,“没必要。”
沈怀南阴翳发笑,“你落到今天的结局,是报应。”
许柏承注视着近在咫尺又难以触及的男人,“你记恨许崇文,也记恨我这么多年。接管梅尔,夺取许家,你的仇恨发泄了吗。”
沈怀南有一搭无一搭叩击着办公椅的扶手,“你将梅尔视作自己最大的战利品,最要紧的欲望,但它对我不算。我拥有盛文和宋氏,梅尔只是锦上添花,我无需花团锦簇,它的存在导致我倦怠。许柏承,我们不同,你太贪,我只求一个公道,为得公道,我能毁掉所有。当下我是胜者,能获取不计其数的俘虏,权力,势力,钱财,它们不具备诱惑力了。”他弯下腰,逼平许柏承,“许家仅剩的,还能诱惑我的,只有林姝。”
许柏承淡淡掀眼皮,“仅剩的,反而是你降服不成的。”
沈怀南温和的笑色一收,缓缓直起腰,“挑衅我,你有好处吗。”
许柏承凝望门上凿开的天窗,巴掌大的排气口,一杆明晃晃的长管灯,“林姝很固执,陷进泥潭,分明能遁逃,却非要受罪。你不理解她图什么,这六年,我没有给过她安全感,我欺骗她很多次,直到许崇文死亡,我才真心愿意留住这个孩子。”
沈怀南默不作声听他说完。
许柏承笑着问,“很恶心吗。”
沈怀南说,“实际上,你当初几分真心,她都了解。”
“后来。”许柏承自顾自说,“三个月前,我预感到自己会穷途末路。即使她怀着身孕,死心塌地跟着我,我不知道明天的自己会是什么模样,娶她很可能害了她。义无反顾并不是易事,特别是我和她的身份,就像枷锁,沉重不可撼动的枷锁,它把我捆绑在进退两难的境地,强行撬开它,都不能善终。我不是顾忌这些名利,不是惧怕豁出会一无所得,我不是没有心。”
沈怀南又翻开案卷,“尹正梧偷渡的前后三天,你在何处,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