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是真的没人能斗下去了。柏承累了,我也累了。你不会了解逃过这一劫有多难。下半辈子,我也好,他也罢,都懒得再回首了。”
宋幼卿望了我好半晌,她什么没说,朝马路对面走去。
我忽然想起一个男人,“宋世忱呢?”
宋幼卿未曾转过身,她目视前方的滚滚车流,“自古成王败寇,败军之将哪有好日子过。湮灭在茫茫人海,无声无息活半生。”
我由衷说,“宋家之外的天地,没准更自在。站在巅峰的,风水轮流转,明日谁跌下台未可知。”
她不声不响,在我视线中悄然离去。
我心里空落落的,看向耸立在云端的明珠塔,吩咐阿季,“开车吧。”
沈怀南这头我又下一城,许柏承那头我暂时也能掌握零星的消息。碍于他权贵的身份,调查期间待遇不算差,朱康是什么来头,刑侦一线混了十几年,负责的案子清一色和名利场大鳄打交道,背景非官即商,有些被押上法庭只差判刑,却在临门一脚之际由后台出面力保翻盘,无罪释放,这类有背景的被告比比皆是,他早就学精了,许柏承的罪名板上钉钉之前,他肯定会留点情面。
在我离开海檀公寓之后,沈怀南的一通电话打入刑侦大队,要求朱康安排我和许柏承见面,朱康给出的情面显得尤为宽赦,没半点犹豫便松口通融。
宏武次日傍晚到澜园接我,我走下一楼,他在客厅等候,“许太太,朱队叮嘱我送您去队里。”
我颔首,“有劳。”
他作出请的手势,“我任务紧迫,咱们别耽搁了。”
我拎起提前准备的食物和香烟,“这些交给柏承,要检查吗?”
宏武说,“程序是必须检查,防止夹带字条,工具。”
我莞尔一笑,“最终能带给柏承就行,麻烦宏武警官费心了。”
我坐进警队指派的吉普车,车速很平稳驶上南北大道,宏武揭过后视镜同我四目相视,“许太太今天的态度不错。”
我拨弄素净的珍珠耳环,“吃人嘴短,朱队网开一面,我当然也和气。”
“许太太还兴致勃勃打扮了一番。”
我若无其事眺望窗外,“不合法吗?”
宏武把持着方向盘调头,“合法,主要不合理,许太太应该没心情装饰自己了。”
我冷言冷语反驳他,“我心情很好,我相信法律会还给柏承公道。他牵挂我过不顺心,我神采奕奕来见他,他能安心。”
宏武大笑,“我琢磨着许崇文的太太绝对聪颖非凡,非常现实,否则保不住得来不易的地位,没想到天真无邪啊。”
我一脸阴恻恻,“公道不是你说了算的。”
他面不改色,“许太太大可在宣判后,再与我争议公道。”
我们一路无话。
半小时后警车泊在刑侦大队的台阶,我迈下后门,宏武也从驾驶位下来,慢悠悠在前面带路,穿过办公厅,二楼是审讯室,他指着一扇门,“五分钟,能完事吗?”
我懒洋洋打哈欠,漫不经心的腔调,“沈怀南找朱队申请多长时间啊。”
宏武没好气,“我奉劝许太太别得寸进尺,沈怀南区区一个律师,他没那么大排面,五分钟是极限,我们头儿够意思了。”
我鄙夷又奚落的口吻,“我也奉劝你,多打听你们头儿的本事有几斤几两,不倚仗沈怀南,他能有这份成就吗。”
“你!”宏武怒不可遏,“历来的案子是我们头儿破获的,线索是我们头儿顺藤摸瓜排查的,关沈怀南什么事。”
我梳理着搭在肩头的发梢,“大名鼎鼎的沈律师,法学系高材生,副修心理学和刑侦学,办案方面道行比朱康有过之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