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着眼,神情风平浪静,又像什么真相都了然于心。
我略有不自在,“我回房洗衣服了。”
许柏承并没允许我离开,他合上书本,朝我伸手,我一如既往顺从他,也不敢不顺从,这时不顺从,执意离开房间,只会加大他的疑心,我绕过床尾,竖卧在他怀中。
他漫不经心问,“芍药什么颜色的。”
我脱口而出,“红的。”
他神色和寻常无异,“只红色的吗。”
我说,“对,红色芍药,白色和粉色的海棠。”
许柏承松开手,他扶正我身子,凝视着不明所以的我,“院子花坛只有粉色的芍药。”
我一激灵。
他抚摸我的脸,冰冰凉凉的脸,“学会撒谎了。”
我四肢紧绷着。
他笑意深浓,也带点危险,“你每次撒谎,都说自己逛花园或者逛珠宝行。”
他又抱住我,将我的头摁在他胸膛,我感觉到他胸膛的滚烫和宽厚,像结实的一堵墙。
他声音在我上方传来,“去看他了,对吗。”
我抿着由于缺水而干涸的唇。
他食指挑起我下巴,“不是新学会,你一直爱说谎,可从来没有成功过,谎言是人类下意识的自卫和争取,你连说谎都笨拙,我怎么放心你往后一个人。”
我握住他手,向他坦白,“柏承,我过去了。”
他挽起我耳鬓被风吹乱的长发,“我猜到了。”
我搂着他脖子,“我感激他,我有责任有必要亲口对他说。”
许柏承一言不发。
“除了北郊他舍生救我,我要感激的还有其他事。”
许柏承说,“不必了。”
我一头雾水,“不必什么。”我脑海倏而一闪,回味明白什么,“往后一个人?你什么意思。”
我话音未落,病房这扇门被李秘书从回廊拉开,他风风火火闯进来,甚至顾不上和我打招呼,“许董,查出了。”
他把文件递给许柏承,“昌明市的明源海运物流公司,老板是黄延祥。”
兰大船厂货轮沉江,缅甸籍工人死伤的那一桩事故,购买船舶的企业正是明源。
我愕然,“明源是黄延祥的公司?”
李秘书点头,“黄延祥的秘书是法人,可实际掌权人是黄延祥本人,对外隐藏得很好,事发前半月收购的。”
许柏承面色阴翳,“看来老家伙是和我玩硬的了。”
不惜船员性命也要拉许柏承下马,眼下接踵而至的祸患犹如四面铜墙铁壁,猝不及防把梅尔架空在中央,钳制得死死地。宋氏前脚要倒,梅尔紧随其后也显现翻船之势,许柏承斗了半生,也心狠手辣了半生,尚且不忍用无辜的血肉之躯做导火索,轰炸敌人的根基,黄延祥却灭绝人性,残酷更胜一个世俗眼中的大奸商。
我咬牙切齿,“这招未免太下三滥,根本防不胜防。”
李秘书在一旁说,“有消息称,黄延祥在组建律师团,状告梅尔和您。他沾了血债,还不放我们好过,许董,您干脆也破釜沉舟,和黄家杠上,我不信黄延祥不会抖三抖。”
许柏承扣住文件,“黄延励和黄延育背靠一棵大树,他们三年前就退居二线,可势力网没收,尽管我手握他们贪腐和养情人的罪证,证据不一定能呈上去。即便呈上去被受理,牵扯出他们身后的大树,那些人要赶尽杀绝一个商人,是易如反掌。”
李秘书不解,“曝光黄家腐败和不检点的内幕也撼动不了黄家吗。”璃醠畦
“撼动黄家的同时也得罪了黄家的靠山,他们杀人不见血,我绝不给黄家陪葬。”许柏承揉着太阳穴,似乎烦闷压抑到极点,“只能按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