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唇角的笑容凝固住。
他转身跨出包间,门扉在穿堂而过的风声中忽闪着,拍打出嘎吱的陈旧的声响,我撂下杯子,宋世忱果真不识好歹。
不过沈怀南的能耐也委实超出我的预料了,他竟然拿下了宋世忱,一心要驱逐他,灭掉他,防止他阻碍自己上位之路的宋世忱。他们狼狈为奸,对许柏承的冲击可不小,看来二十亿是出自沈怀南之手了,宋世忱没这样肥的口袋。
我又独自坐了半晌,直到保姆打电话催促我回去用午餐,我才从桌边站起走出包厢,在途经隔壁门外,无意听见一道熟悉的男人的声音,从幽静的厢房内传出,我不由自主停下。
揭过门上狭窄透光的天窗,我发现沈怀南和朱康围在一张四四方方的茶桌叙事,朱红色的屏风遮挡住沈怀南三分之二的轮廓,朱康只露出脑袋,在楠木实雕的屏风架子上悬浮。
朱康挑拣着竹篓里的糖果,“什么是杀手锏,对方难以制约你。能克化的都不算必杀器。”
沈怀南食指蘸着茶水,在桌面书写什么,“能判定什么罪。”
朱康说,“可大可小。”
“往大处算。”
朱康琢磨了一会儿,“法庭上你是大牛,数罪并罚的量刑你比我有数。”
沈怀南漫不经心掀眼皮,“死刑或无期呢。”
我攥着拳。
朱康很是出乎意料,“玩这么大?”
沈怀南说,“大吗?”
“不大吗?”朱康惊愕不已,“那是海城的商业巨鳄,怀南,我可不陪你折腾,玩过火了上级要问罪的,梅尔每年纳税额能补助一个区。”
沈怀南停止勾画,他用纸巾擦拭掉水渍,“功劳是功劳,犯罪是犯罪,不能混为一谈。”
“自古有功之臣,皇家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功过相抵是常事,这回要不是你背后推波助澜,闹上明面,不查不行了,上级压根不会查梅尔。”
沈怀南慢条斯理焚上一支烟,未吭声。
“动真格的?”朱康向他确认。
他略带邪气掸了掸烟灰,“不然呢,我无聊到和警察虚晃一招吗。”
朱康欲言又止,“动许柏承,掐不准尺寸,倒霉的是你自己。”
沈怀南闷笑,“你的印象里,我打过无把握之仗吗。”
朱康仔细回忆了一番,“的确没有。”
沈怀南看了一眼手表,“时辰不早,我先撤了。”
朱康也拎起公文包,“捎我一程,离你家不远。”
我迅速从过道离开,乘电梯下楼,穿过一楼大堂直奔沈怀南的座驾,抄起砖头对准挡风玻璃狠狠地扔了下去,伴随啪嚓声响起,碎片四射,惊动了驻守的保安,他跑过来,看清是我,顿时愣住,“许夫人?”
我没理睬他,又捡起玻璃碴划花两侧的后视镜,做完这一切,我径直回到自己车里。
沈怀南和朱康迈下台阶,朝停车位的方向走,走到泊车的位置,眼前千疮百孔的路虎令沈怀南拉车门的动作下意识一滞。
朱康也看到破碎一地的玻璃,他一怔,“这是...”
保安上前小声说了句什么,沈怀南面无表情。
朱康打趣说,“得罪人了吧?”他绕着车尾和车头转悠了几圈,“附近有摄像头吗。”他环顾路口的红绿灯,比划角度,“差不多,怀南,那处的信号灯能拍摄到砸你车的凶手。”
朱康掏手机联系交通大队,被始终默不作声的沈怀南拦住,“不用。”
朱康说,“你不查,这种情况保险公司恐怕不理赔。”
沈怀南解着西装扣子,“自己修。”
朱康眯着眼,良久,他明白了什么,“惹情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