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他年初干脆入股红楼,担任大股东,这里的一举一动,那些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商业计划,许柏承暗中早就了如指掌,唯有此刻我脚下的西苑,少有客人下榻,许柏承也没有关注过,阿季说沈怀南最近常来这处会客应酬,洽谈了不少大事,大事的内容不得而知,但想必对许柏承极为不利。沈怀南最急于收归囊中的便是梅尔,铲除许柏承势在必行,至于宋氏,他动不了,那是他的退路,他动完梅尔才会动宋氏,扳倒了许柏承,才会打宋铂章父子的主意。
场面谈生意,谈机密的这一批塔尖上的大佬,大多是高端场所的固定客户,有专属服务,轻易不换新场地,谁找他们谈就由着他们的嗜好,自然而然落入许柏承的大网,就像沈怀南和尹正梧交易还来不及实施,部署在暗处的爪牙就掌握了军情,汇报给许柏承应对。沈怀南原本翻不出许柏承的手心,他在海城面临一步一深渊,一步一监视,同僚的风吹草动,梅尔抵御是万无一失,许柏承起初没把他放在眼里,即便盛文上市,都未过多忌惮沈怀南,每年上市的企业成百上千,要防守的敌人太多,能真正威胁许柏承的敌人中,沈怀南算是最弱势,他胜在崛起于许柏承狙击万科、篡位梅尔,无暇顾及他的节骨眼,更胜在沉得住气,耐得住卑微。从蛊惑宋幼卿,到笼络宋铂章,再到安插王予在梅尔董事局做眼线,与我逢场作戏要挟我,以及结婚彻底捏住宋幼卿这张王牌,他步步为营,用小的掩盖大的,制造无数烟雾弹,预留无数后路,绕了好大的弯子才显露他的企图。当这些环环相扣的计谋浮出水面时,我和许柏承都措手不及。许柏承撒下天罗地网,罩住了商贵阶级,却在自负和疏忽中漏掉了最该扼杀的沈怀南。沈怀南早在两年前就布子,有条不紊地将一块块垫脚石请君入瓮,设下这盘无懈可击的大局,时至今日,尽管他揭穿了许家最劲爆丑闻也只和许柏承打个平手,并未因他看作必杀技的武器换来预想中压倒式的胜利,他这盘局也堪称无懈可击,他的漏洞不是他的布局,而是他的动情,情致使他错过最佳机会,也致使他在我身上心软不忍,下手不狠。
我眺望周围金碧辉煌的楼宇,只觉它某一刻充满了讽刺。世人,蜉蝣,猛兽,都有弱点,各自袒露的亦或隐藏的弱点,一旦被擒住弱点,再强悍的人也可能输给道行不敌自己十之一二的对手。
白手起家对平民而言也许遥不可及,可在动辄只手遮天的权富层,沈怀南的那点资本毫不起眼,他委实算不上什么巨头,根本拿不到高段位博弈的入场券,这份不起眼的背景阻碍了沈怀南,却也在杀机四伏的血战中成就了沈怀南,得以幸存,容身,翻盘。
他如此深谋远虑,明白什么职业能迅速融入这群巨鳄,搭上他们这条线,又没有过度的威慑力,不会被当作靶子,当作盘中的肥肉吞掉,能够不露声色地立足,吸血。
他选择了律师,修炼成一名全省最顶尖的律师,既自保,又能决定陷入灾祸的巨头们一夕成败的职业。
我转过身,目之所及是沈怀南刚斟满的一杯茶,热气弥漫,在他温润清淡的眉目间缭绕,他始终垂眸,未曾留意我分毫,“我为何要死心。男人生来不就是争斗吗。在商场弱肉强食,捕杀猎物,在情场优胜劣汰,施展魅力。越难以收服的猎物,我越要据为己有,让猎物求着我,不管什么缘故求我,我只注重结果,求我就好。”
他用杯盖掸了掸浮荡的茶叶,“许太太求我,我随时欢迎。”
我推开窗,雪水融化的味道扑面而来,“沈律师如何欢迎我。”
“我说过,看你要什么了。”沈怀南抬起头,逆光打量我,“比许太太艳丽的女人,丰满的女人比比皆是,唯独你,不够艳丽,不够火辣,却最打动男人心弦,即使你提出不划算的买卖,我让你一局又何妨,情场的游戏,赢家总要付出一点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