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吗?”我疑惑,“梅尔实业的官网并未陈列本省之外的地区项目。”
他放下陶瓷杯,“许柏承收购没多久,就出手了,赚了很大一笔差价,在倒手项目中,许柏承摄取的是业内意想不到的巨额,他收购最频繁那段时期,也是梅尔最鼎盛时期,账面流动金有三分之一是他入手的差价费,可想而知它的丰厚。许崇文确实考虑过趁热打铁,把失去了重点项目导致奄奄一息的中小企业收入囊中,最后没有落实是许柏承不恋战的缘故,他劝诫许崇文适可而止,守住自己的巢穴,进攻他人领地时留一寸余地,当征伐者遭遇被征伐者联手反杀,赢了也早晚会输,再强大的公司无法抵抗一群弱势敌人包抄式的反噬,留一线,是给对手,也给自己。小企业能在商海中苟延残喘,便轻易不会冒险和巨鳄鱼死网破。许柏承很理智,他悟透了所谓的法则,连针对万科集团时也保留了一线。兴许很多人以为野火烧不尽必将春风吹又生,但许柏承在业界屹立十余年,他并没被吹又生的某个对手打倒过。他是明智而正确的。”
我舌尖抵出一粒泡开的茶叶,“你当初看不惯他,转眼又夸他了。”
“一码是一码。沈怀南的手腕不如许柏承,沈怀南更擅于蛰伏,而蛰伏的战略能消耗干对手,这算他的长处。”宋世忱焚上香烟,“夫人信誓旦旦梅尔没运气挺过劫数,一个从没败过的男人,有朝一日败在和女人有关的战局中,难道不值得可惜吗?”
这浮屠人间,评判许柏承对与错,成与败的人滔滔不绝。
骂他小人,也赞他君子。
痛恨他斩草除根,也钦佩他眼光锋狠。
正如宋世忱所言,他的前半生丰功伟绩,驰骋四方。
我并不期待自己见识他们口中的许柏承,我不好奇,也不遗憾。
不好奇那是如何潇洒英武的他,如何风姿惑人的他,不遗憾我没有在他最张扬的青春烙印下痕迹,在他意气的岁月拥抱他的不羁,我只在乎从二十九岁到三十三岁的许柏承,他一双眼眸里有我的影子。
不管他的眼眸是浑浊,是清澈,是阴翳,是明亮。
我要他的悲喜,要他的疯狂。
他在我绝望,滚烫,持久又万劫不复的爱里。
我勾手,借了他一根烟,“下次还你。”
宋世忱按下打火机,我瞄准火苗吸着,“盯紧沈怀南在宋氏的动向,盯紧邹铭实。”
我撂下这句话,从北苑出来,一路疾驰直奔盛文总部。电梯停在七层,我跨出电梯门,沿着走廊前行了几米,驻足会议室外,揭过澄净的落地窗,视线定格在主位的男人。
那样芝兰玉树,风华绝伦。
他不言不语也迷人,如此气质斐然温润儒雅的皮相,是世上男子少有,明月璞玉也逊色,可我只觉他可憎,曾经的钻出我骨头缝隙的痒,那丝失控的堕落的因他而起的痒,那不与人知的我也不得不欲盖弥彰的动容,被他用最残忍的方式屠戮拔除了。
清清冷冷的沈怀南,温文尔雅的沈怀南,他每一面都生长在女人的弱点上,他的忧郁和绅士令众生颠倒,他仿佛无孔不入的蛀虫,最缠绵最寂静,蠕动在女人的血液和灵魂,不声不响驻扎,再生根开花,连宋幼卿都知晓这棵荒诞禁忌的树结出的果子酸涩苦楚,很可能不得善终,却甘愿为它热烈虚伪的盘桓纠葛而倾倒回味,丧失魂魄。
我永远不会回味沈怀南,不会为他带来的故事而丧失什么,他留给我的是无尽的风暴,惊险,与挣逃,如同漂浮一层灰尘,似有若无又不容忽视,它的杀伤力在我已被许柏承征服的前提下显得很微弱,却不能否认它的后劲大,它潜移默化,自然而然的产生,除非草木无情,否则无可逃避,只能自行抉择是不是沦陷进他的温存中。
但凡许柏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