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河。”
我眯眼,顺手点击删除,连回收站的备份也删除。
我拨通阿季的号码,他很快接听,“林小姐。”
我压低声问,“尹正梧的去处打探了吗?”
阿季回答,“我问了船夫,卸载集装箱的是一艘渔船,箱里是国产一款廉价的速食品,销往东南亚小国,从湄公河海运到国境线外,具体的线路和岗哨不详。尹正梧大概率被许柏承送去做苦工了,小国当地的通讯设施落后,被困在那里的工人日以继夜干活,时刻处于监管下,没有渠道联系国内,即便联系了,信号在中途就可以拦截。许柏承是防止尹正梧受制于沈怀南,在大庭广众下指证自己以致功亏一篑,才出此下策囚禁他。”
我摩挲着机壳,“尹正梧十有八九在柬埔寨。”
阿季一惊,“你从何得知?”
梅尔境外有一所隐秘周转的工厂,我亲耳所闻。三十五年前船舶业不吃香,内地经济以陆地工业为龙头,而早期的物流运输是一大块饼,七八十年代边境线上的偷渡盛行,特别是沾点违法色彩的,譬如不合格的劣质产品,黑户的人,在往来交叉的路途中重重的盘查关卡,抵住一重,抵不住两重三重,是许多不良生意人最棘手的难题。那时的许崇文慧眼如炬因地制宜,从海上项目入手,钻了海运关卡不完善的空子,将一批又一批游走于法律大门的人和物相继运出或运进,逐渐垄断了本省的码头贸易,跃升为资本大亨。
因此梅尔的崛起并非绝对正当,并非全然阳光下的产物,当然,百亿千亿规模的大集团几乎不存在绝对的正当,绝对的正当不是飞速发展的时代的产物,会被淘汰,精明冒险擅于利用和投机的人才能在滔滔巨浪中胜出,哪家企业没有几桩禁不起挖的黑幕呢,这也是名声越大,掌权者越如履薄冰的缘故,平步青云后的许崇文对金钱的欲望达到前所未有的贪婪,他计算着如何搜刮利润,而扩大利润的办法,最直观的是节约成本,原材料的成本,人工费的成本,统统要减少投入,于是许崇文在地租最便宜的柬埔寨开设了工厂,广纳东南亚本土的低廉劳动力,完成压缩开支的计划,而造船原材料的三分之二也从东南亚进购,形成链条式的覆盖,在本就低于欧洲材料厂价格一倍的基础上,又拿到政府的人情价,梅尔给他们的百姓岗位,减轻政府压力,东南亚政府给梅尔出厂价,交易了整整二十五年。直到许柏承接管这方面,才终止了进购东南亚的原材料,与出产材料质量更为过硬的萨普集团合作,萨普在欧洲和兰大齐名,同时拥有材料加工厂和制造业公司,不但在轮船的安全性和功能性上更可靠,避免船舶自身的事故,也将原本从东南亚进口材料,出口德国制造,再回归国内贩售的繁琐的三条线,精简为两条线。
东南亚工厂在许柏承负责市场部后便停工的状态,至少我跟他至今,没听说梅尔又重启柬埔寨的运作,但送一个大活人出境,让他闭嘴,还让他活着,不是小事,许柏承在海城只手遮天,出了省,出了国,他难保一切都如自己的部署那样按部就班没有差池,何况尹正梧会引发的差池恰恰是他承担不了的石破天惊,尹正梧掌握了所有他不该掌握的玄机,诸如许崇文的死因,尽管和许柏承无关,和我也无关,最多是软禁,见死不救,可被死者亲近信赖的下属借此指控死者的亲属,它的戏剧性是很致命的,豪门家族蒙上谋杀疑点,哪怕最后洗清,在蒙上的一刻就算毁于一旦了,损失是不可弥补的。许柏承安排尹正梧出境,我能笃定柬埔寨的工厂复工了,他可以利用当地政府来操控厂子里的工人。
我吩咐阿季,“你盯紧沈怀南,他如果朝境外伸手,务必告知我。”
阿季说,“我明白。”
终结通话后,又联络了司机,然后迈出卧室,到楼下换鞋,保姆在厨房预备着早餐,她听见动静探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