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赌赢了。
我窒息住。
原来许柏承的反常源于此。
他赌赢了。
许柏承曾和他打赌,赌他会舍弃蒲城的项目,赌他会败给自己。
沈怀南在那一刻也许嗤之以鼻。
现在,他说,许柏承赌赢了。
101勾人
许柏承坐在书房办公桌后,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支香烟,香烟焚烧了多半截,只剩指节长短,长长的灰烬弯曲,在顶端摇摇欲坠。纱帘合拢着,遮蔽了街道洒入的阳光,室内亮着一盏灯,不过昏暗至极,他波澜不惊的脸也陷入忽明忽暗的诡异之中。
他挂断内线,重新翻开手头的信函,有一搭无一搭叩击着牛皮纸的封面,“落实了吗。”
李秘书笃定答复,“蒲城早晨八点钟发来传真,询问梅尔是否还对项目感兴趣。盛文董事局昨晚内部开会审议,决定退出国际幼儿园和免税购物中心这两桩项目,可招商结束了,广告也依次投放城市站牌、LED显示屏和各大广场推荐位上,蒲城目前骑虎难下,要中断项目进程,会引发商界的大震动,只能硬着头皮拉转移下一任商户来无缝衔接,力争把影响降到最低。蒲城现在急需实力雄厚的企业承接,并且由于和盛文合作不愉快,上面决意越过土地局审批,由公司法人直接和市里签署工程合约,谨防有黑手生事,导致变数。咱们只要接手,其他集团打算借助人脉夺取,蒲城那头不敢接招,否则是公家违约,梅尔法务部发布社会咎责的声明,部门机关都难堪,假设闹大了,被省里稽查组插手,相关人员都会遭殃。一般企业没胆量得罪公家,可您有底气,梅尔实业是海城顶梁柱,海城又是省会,地位在蒲城之上,咱们的法务部可不是虚张声势的摆设,关键时候能打硬仗的,管他是仕是商,是神是鬼,煽动好舆论就有一半的胜算。据说沈怀南这次抢在您前头先下一城,业内人士非常惊讶,毕竟盛文打败的竞争对象是梅尔,梅尔和土地局先达成了项目的合作共识,盛文是挖墙脚,而蒲城选择舍大保小,亲盛文疏梅尔,委实是不分轻重。有不少同僚私下质疑沈怀南动用歪门邪道,扼住了批示项目的负责人的把柄,胜之不武。可胜之不武终归也胜出了,起码利益到手,盛文身价又倍增,于我们很棘手。如今工程物归原主,是沈怀南主动向您服软,盛文对梅尔拱手相送,以求歇战自保,您不费一兵一卒,找回了颜面。”
许柏承冷静听完他的一席话,漫不经心反问,“是吗。”
李秘书意识到不同寻常的语气,不禁蹙眉,“不是吗?”
许柏承接连吸食了几大口,又抽出一支,烟头对准烟头续上,他将短的小半支随手抛在桌角烟灰缸内,叼住长的整支,“昨日白天,盛文还将工程牢牢地攥在手里,今早便放弃,且传递消息到蒲城,蒲城又紧急联络梅尔,政府办事需要走流程,流程推进需要时间,除非沈怀南连夜开会提案,你认为盛文那些有背景的董事会任由他呼来喝去,深夜不睡觉不享乐,赶到公司探讨已成囊中之物项目的取舍吗?他有什么理由说服那些老狐狸,到嘴的肥肉不吞。在盛文提出和梅尔争输赢时,蒲城没有立马拒绝,而是斟酌,你认为只关乎沈怀南握有他们的把柄吗?上面针对引进两家企业驻扎蒲城的利弊是再三权衡过的,盛文是分裂模式,梅尔是核心集权,我作为董事长大权在握,处事不易压制,至于盛文,都无须压制,内讧便分散了董事局的精力。盛文上市后,沈怀南最惊人之举是和我对着干,政商两界是识势的人精,看出盛文的重心并不是扩张,是在海城征讨梅尔,盛文盘下蒲城的工程,本土企业可以和它共存,甚至可以吸盛文的血。轮到我入驻,本土企业早晚是我的盘中餐。”
李秘书恍然大悟,“您猜测沈怀南是擅自做主退出了项目的承包权,盛文的几位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