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反杀他,胜算很大。沈怀南的仇家最高处长,最有钱的无外乎中外合资企业的高管,副总,上面有得是压半头的人,许柏承拉拢来没价值,一个万科董事长出面就把他们灭了。
沈怀南当真是精于长线部署的狠角色,他最狠辣之处,是擅于把对手的长处转化弊端,许柏承以小博大万科一战成名,在许崇文没发布任命书的前提下,贸然执掌梅尔大权,好歹算站稳了脚跟,何尝不是由于他的胆魄和智计,而他的胆魄也引发了无穷的后患,沈怀南只需吸纳他当初一力赶尽杀绝,却被对手死里逃生的敌军,混战起来,就足够许柏承脱层皮的。可那天只要没到来,许柏承就还压着沈怀南一头,是海城商界的头把交椅,他介意成败,何况败得这么狼狈,被张建军拖延半年,只欠临门一脚,沈怀南又上位了,许柏承何曾有过灰溜溜退场的历史,以他的脾气绝不善罢甘休。
沈怀南研究过许柏承,研究过梅尔,他的复仇是有备而来,从头至尾的排兵布阵,皆是步步为营,环环相扣。有可能突发的插曲,有可能改变的轨迹,他都了如指掌,准备了万全之策来扭转乾坤,确切说,他有办法将偏离的轨道带回正轨上,不管偏得有多远。
他唯一的失误,是对我的失算。
和生父续弦的纠葛大约是他这盘棋最剑走偏锋的一招,也是最不可掌控的一招,在布子的时候沈怀南绝对没料到会连同自己都搭进这招棋里。他起初并未萌生在实质肉体上染指我的心思,他和我的想法如出一辙,利用职业便利接近我,精神上诱惑和操纵,他疏忽了我从许柏承的战术里所汲取的以身做饵的经验,疏忽了男女之间会因复杂的局势和居心叵测的相处而变质,他还没出手钓鱼,我干脆利落甩下了钩子,他的抗拒,他的挣扎,全是真,他的失控,他的欢愉,也全是真。他以为自己第一步失控了,第二步,第三步还能遏制住,从一个轻而易举得到的女人身上或者是轻而易举征服、一拍即合的女人身上,收回自己的热情与兴趣,对自制的沈怀南而言是易如反掌的事,可从一个时而骄阳似火,痴缠不已、时而漠然傲慢、天涯之隔的女人身上,转移自己的情绪,却十分困难。情绪的崩坍是男人迷乱的阀门,阀门打开,覆水难收。
像一颗糖,甜味的搪,它单一的甜,尝一口便看透它的一切,它不具备让一个阅历深厚的人再品尝下一口,它能留存于掌心的寿命就一口的时间。而一颗包裹着盐津、又酸又甜的糖,它的善变,神秘,不可琢磨,都死死地抓着品尝人的探索欲,抓着他的感官,他想吃甜,它非要酸,他想什么,它不给什么,他越是要它遵循自己的口味,自己的节奏,就越是为它的难以征服而欲罢不能。
林姝之于沈怀南,便是后者。
看不透,尝不完。
我敢挑逗他,也敢逃离他,我敢冲他笑,也敢冲他哭。他要猜我的心,猜我喜欢他几分,还沉迷许柏承几分,猜我某刻所给予他的是真是假,我今天是喜是悲,是笑是怒,我的变数之多,他永远猜不中,他就要猜下去。
久而久之,越陷越深。
但凡超乎常理的儿女之情,都起始于此。起始于不甘,好奇和猜。
沈怀南不甘心,幼年时,许崇文舍幼留长,少年时,随无名无分的生母颠沛流离,青年时,他机缘巧合同大哥的女人苟且,他都动了心,她却只当儿戏,当垫脚石。他全部的不甘和疯狂都爆发在影响他半生的最重要的两个男人许崇文和许柏承所共同拥有的女人林姝,爆发给我。他要证明许崇文舍幼留长是错误,我爱许柏承,对他却心如钢铁亦是错误。
我摇头,“谁说我从未因你这个人。”我顿了一秒,换上一张春意浓郁的面孔,“此刻就是因你这个人才来的,我想沈律师了。”
沈怀南的表情有刹那的皲裂。
我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