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柏承冷笑,“谁的示好不重要,我不赏脸。”
李秘书有些出乎预料,“您不接受吗?好歹是市里的台阶,咱们不迈,双方僵持太过度,对梅尔有无麻烦。”
缠在颈间的领带松松垮垮,许柏承索性一扯,扔在空荡的副驾驶位,“我谅他们没胆子找我麻烦,蒲城给盛文开后门,他们自己理亏。”
李秘书也愤愤不平,“咱们为此付出不少精力,张建军一直拖着,没给确切的答复,敢情是另有谋算了,他玩了您小半年。”
许柏承眼眸里迸射出冷意。
经过一所收费站,尹正梧打来电话,在电话中说,沈怀南乘坐午夜前的最后一列高铁回海城。
许柏承问,“高铁。”
尹正梧说,“对,可能是担忧被跟踪。”
从海城到蒲城,最短的路线一个小时五十分钟,国道和海上吊桥都很方便,躲避跟踪确实是沈怀南放弃便捷的仅有的理由。
许柏承忽然拥住我,拥在他胸膛,他抚摸着我面颊,“谁在跟踪他。”
尹正梧没有想到可疑人员,他不答话。
许柏承嗤笑,“我吗?他和宋幼卿的地下情,我比任何人都更早知晓,要曝光他们,没必要等到至今。至于他是私生子。”
我一僵。
许柏承感觉到,他看了我一眼。
尹正梧那端鸦雀无声。
他长满茧子的指腹若无其事在我眉眼间流连,“梅尔禁不起动荡,我父亲亡故还处于秘而不宣的阶段,凡是涉及到梅尔,我父亲,以及我的风吹草动,我只会镇压,让它尽快平息。私生子往事的揭露,对我和大局都没好处,沈怀南深谙这一点,因此他躲避的不是我,他应该会晤某个人,而他会晤的人,是不小的隐患。他必须在事成之前藏住。”
我愕然于许柏承待尹正梧相当的信任,好像这份信任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在他最该信任的时期,他没有给予尹正梧相应的地位,在他们反目的时期,许柏承却不设防的重用了尹正梧,把自己的机密和思想无保留的袒露在他面前。许崇文是软禁期间突发旧疾离世,尽管许柏承身为人子,下狠手的概率微乎其微,可豪门家族本就情分薄,他没动手,但见死不救这条,总值得尹正梧怀疑他居心叵测。我以为的趋势,尹正梧会暗中倒戈,联络许柏承的敌人,反制他。我和程世洵结盟后极少往来,一则掩人耳目,二则他被卸掉实权,能办的事情不多了,他在集团算是身不由己自保的一党,谁继承大业,他都中立,不会偏向许柏承,也不会偏向私生子,只偏向权益,尹正梧拜到他门下求个日后的支援完全有可能,程世洵在董事局依旧是大股东,又与许柏承有过夺权的恩怨,更在集团内部驻扎了二十多年,他能顺理成章参与一部分,他出口的证词可信度很高。可尹正梧与许柏承为敌又图什么呢,他既忠心许崇文,也忠心企业,许崇文过世,梅尔尚且在,许柏承从没否认老董事长对企业的贡献,许崇文的功勋和名誉自始至终都保全了,哪怕长子的继承之路不光彩,也好过许氏的心血落入狼子野心的外人嘴里,扶私生子上位,也未必能保障梅尔的发展强于许柏承管制的时候,就算把许柏承从董事长的位置拉下马,梅尔群龙无首绝非是好事,会迎来内忧外患,在四分五裂中被瓜分,退一万步讲,沈怀南替补继位后若是不堪重负,将梅尔败了,尹正梧倒成了千古罪人。
尹正梧和许柏承斗法,是弊大于利的。
我的直觉许柏承重用他会大错特错,尹正梧不及崇恩平受到许崇文的恩惠重,但他的是非观并不浅薄,他有自己固守的原则,他亲口说不允许从根本上伤害许崇文,保证他安享晚年。而我和许柏承的每一桩计划都伤及了许崇文的根本,以致他急火攻心,没有得到真正的善终。
许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