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豫过,而许柏承就赢在他算准我的犹豫抵不住他的柔情炮弹,抵不过我们之间五年旧情,无论谁招安我,引诱我,他一服软,我还会回到他这里,如同中了蛊,无药可医,哪怕离间我们的手段再高明,叮出了缝,也钻进了缝里,许柏承想要驱逐对方,合上我的缝,他的手段就算不如对方高明,他提前种下的蛊,依然有法力在漫长的拉锯战中打败逼退对方。
胜券在握,故而他不慌不忙。
沈怀南说,我千方百计留住许柏承,求个天长地久,求他不顾一切安置我,爱护我,可我注定求不来。
因为我们的爱恨与原谅皆不公平,我活在感情中,他活在企图里。
许柏承是附骨的毒虫,他有无数办法折磨我,缠着我,我闹脾气他就让我痒,我坚决挣脱,他就要我命。
而我只要他一点疼,自己便舍不得了。
尹正梧把一份资料从窗外交到许柏承手上,“沈怀南拉到投资了。”
许柏承叼着烟头翻开,“宋幼卿。”
尹正梧说,“对,宋幼卿搬空了自己的资产,沈怀南用她的这笔款投入到蒲城项目,资金的运作不愁了。”
许柏承冷笑,“她还真是痴心。”
在他们沟通的工夫,我牢牢地盯紧尹正梧。我此时看得透彻,虽然他还为许柏承做事,但他从骨子里变了,他不再效忠我,他认定我背叛许崇文,他厌恶我的言而无信,他也知晓许柏承逼宫软禁许崇文,我是帮凶,他筹谋了一盘棋,楚河汉界,他为楚,我为汉,甚至许柏承也为汉。
我疑心尹正梧投靠了沈怀南,当初对于一心辅佐我的他,我没捂着真相,他知道沈怀南是许崇文苦苦寻觅的私生子。
我深吸气。
许柏承嗑了嗑烟灰儿,“你回去吧。”
尹正梧鞠了一躬,“许董,有事您再吩咐。”
许柏承点头。
尹正梧转身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许柏承视线就漫不经心的跟随他,一米米移动着,他眼里没有情绪,没有起伏,但这般平静的许柏承,绝非是真正的平静。他越是平静,越是淡定,越是在不与人知的角落谋算什么,查验什么。
尹正梧驾车离去后,他收回自己古井无波的眼光,视线随即定格在从酒楼内迈出的一个男人身上。确切说是一群男女,为首的那一个最年轻高瘦的男人。
沈怀南也发现了许柏承。
他从范助理手里接过大衣,一边穿上一边迎过来,他站在距离轿车咫尺之遥的地方,是一片楼宇遮盖的阴影,在阴影的方寸间,他慢条斯理系着纽扣,“许董,出什么大事,耽搁了出席酒会的下半场。”
许柏承皮笑肉不笑,言辞也张狂,“沈董装什么蒜,你我千年的狐狸,何必在无人处做戏呢。”
沈怀南心知肚明他指什么,张树军今晚邀请许柏承喝茶,把蒲城的情况告知,有沈怀南授意的缘故,沈怀南希望尽早尘埃落定,以免许柏承从中作梗,再横生枝节,盛文能使用旁门左道拿下项目,可真刀真枪同梅尔争,沈怀南可就没把握了,他们目前的实力差距,终归是很悬殊的。
沈怀南笑着系完颈下的纽扣,“承蒙许董关照了。”
许柏承丝毫不留情面,“我从来不关照与自己不相干之人。”
沈怀南不以为意,“许董没关照我,却错失蒲城的项目,那莫非是许董技不如人了。”
许柏承目光凌厉望向他,沈怀南不回避,仍旧也笑意深浓回视他。
一个黑色大衣的男人,一个隐匿在车中,看不真切轮廓的男人,安然地,优雅地,又平和的静止着,沈怀南身后聚集伫立的男女不明白他们在交谈什么,却感受到凛冽至极的寒意从他们中间迸射而出。
许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