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的防备心那样缜密,他会识破不了尹正梧的心思吗。
我蜷缩在他胸口,千头万绪无从开解,一言不发任由他拥着我。
“那沈怀南藏住的是会影响到您的吗?”
许柏承没遮掩,他很坦白说,“他会晤此人,目的正是影响我,乃至扳倒我。万一被同僚撞破,必然有多事者当投名状来讨好巴结我,可见此人是人尽皆知,梅尔的人。”
我愣住,仰起脸看他,许柏承眯着眼,他瞳孔敛去的情绪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江海。
尹正梧也愣住了,他愣了足有半分钟,才将信将疑问,“您的人难道还能二十四小时跟踪他吗?他在海城家中,在茶楼,哪里不能谈事。”
“只要在海城,在我的地盘上,二十四小时监控他不是难事。也许从前我不会浪费人力监控他,但以后会,因为他威胁到我,我也清楚了他的身份。所以他会晤的这个人掐准我不在海城无暇分心的时机,与沈怀南彼此抽取了最紧迫的空隙见上一面,我在海城布下天罗地网,亦或人在蒲城也手眼通天,可海城蒲城的交界地是漏网之鱼,我没法面面俱到,他们置于我眼皮底下按兵不动,我触角够不到的地方,他们会碰面的。正梧,其实我身边就是最危险之地,也是最安全之地,你说对吗。”
尹正梧连喘息声都异常轻微。
许柏承噙着一缕似有若无的笑纹,“我在回海城路上,资金流查明,你可以休息了。”
尹正梧仿佛才回过神,“许董,您也早休息。”
他们一同终止了这通电话。
许柏承再次把手机往副驾驶位一丢,闭目养神。
李秘书在蒲海开往海城的入城高速疾驰着,“如今胆子最大的是沈怀南。明知是您的盘中餐,等项目建成来分一杯周边项目的汤羹,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他便罢了,他竟得寸进尺虎口夺食,连盘子都端走,盛文那几个资本方,养得他掂量不明白自己几斤几两了。”
许柏承呼出的热气尽数喷在我头顶,“不急。”
我弯曲着指节,从他衬衣的两粒扣眼间钻入,和他的皮肉纠缠着,他嗓音低沉,又云淡风轻,“谁先着急,谁先露马脚。”
他话音才落,骤然扣住我脑袋,我猛地颤抖着。
我们在昏暗的车厢里四目相视。
许柏承刚收敛的笑纹又从他眼睛溢出,“宋幼卿对沈怀南,似乎很痴心。”他撩开我垂在胸前的长发,撩到耳后,露出我整张面庞,“你和她比,谁更痴心。”
他沉下身躯,薄唇贴着我额头,“你吗?”
我浑浑噩噩,趴在他怀里。
许柏承没等来我的反应,他强制扳住我下颌,“回答。”
他眼睛的笑纹又消失了,投映进去的是我一双多情又清澈的桃花一般的眼目,绞着细碎的雾蒙蒙的光泽,美艳至极。
面对许柏承的林姝,是截然不同的林姝。
剔除全部的虚与委蛇,戕害算计,一腔浑然忘我的真情。
不可自拔,不可自控的柔情。
我很早便懂得交易的意义,世间事,世间人,逃不过一场场明码标价的交易,用自己所持有的换取自己所稀缺的。我同许崇文交易,同沈怀南交易,同宋世忱交易,无心无义,各取所需,唯独许柏承,我用整个我换他半颗心。我允许他另外半颗心装满权势,利益,仇恨与厮杀,只给予我半颗就好。
我憎恨泼我冷水,信誓旦旦告诉我,许柏承连半颗心都不会给予我的人。
比如沈怀南。
他带有毒辣的企图,粉碎我的信仰和坚持,他在粉碎我的一切。
那般温润的男子,那般风华夺目的谦谦君子,皮囊下竟然窝藏一副百般谋算、如此阴险扭曲的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