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言又止,终归一声不响。
许崇文接连不断咳嗽着,急火攻心下竟有鲜血从嘴角溢出,我吓得抱头,顾不得许柏承还在场,只想袒露我的心意,让他痛快点,“崇文,那阵柏承在调查私生子,我推出江闻转移炮火,我是替你保沈怀南。”
许崇文泄了气,他躺回去,又看着我身后的许柏承,“我见他一眼,柏承,父亲求你,我见怀南一眼,他是你亲弟弟。”
钝痛感从心口蔓延出来,我别开头,“柏承,我可以联系他。”
许柏承漆黑的眼眸闪过一抹犀利寒光,像倏而乍现的天光,又倏而消失在他无边无际的漆黑里,“你要联系谁?”
我顿时缩回拉住他裤腿的手。
许柏承对抱有期望的许崇文说,“父亲,您让时光倒流,拦住我生母万念俱灰跳楼的举动,我就当什么没发生,我善待您的私生子,认他是自己的亲弟弟,与他平分梅尔,他母亲我也默许纳入族谱,墓碑迁回许家的墓园,每月十五在牌位前上香。您是商人,商人无时无刻在做交易,等价交易,有舍才有得,您能办到吗?”
许崇文要喊什么,可到嘴边,他喊不出,只一行行的落泪,浸湿了枕头绣着的花纹。
我捂住嘴,剧烈抽搐着,许柏承脸上没有半分的波动,他面无表情注视许崇文涣散的瞳孔在急速翻白,丧失了焦距,他佝偻的五指试图抓住什么,空中晃悠了几下却一无所获,绝望坠落床沿。他哽了一口气,那口气太浑浊,塞在他喉咙,上不来也下不来,他口型仿佛在呼唤佩榕,嘶哑的,艰难的,他呼唤了几声,又唤林姝。我将捂住嘴巴的双手堵住耳朵,我哭着,大哭着,“崇文,不要怪我,你不要怪我。我没有办法,你们都利用我,我要好好活下去。”我扑在他胸口,寻觅他的手,粗糙干燥、皱纹横生的手,“崇文,我才二十六岁。我不想在这栋宅子里凋零,我不想困在这段我心不甘情不愿的婚姻里度过余生,我想嫁给我爱的男人,我想为自己活。我求求你,别恨我,你原谅我。”
许崇文忽然平静了,他一滩死水般的目光定格在我面颊,良久未动,我吓得要松手,他在这时握住了我,握住我覆盖在他手背的小手,他就那么握着,用弥留之际的残温和轻柔,他咽气的时候,用力握紧我,眼角淌下一滴泪。
我大惊失色,“医生!医生快急救!”
退出客房的医护人员鱼贯涌入,试了试许崇文的鼻息和脉搏,颇为凝重,“许夫人,许先生,准备后事吧。”
我嘶哑着声音,“准备什么。”
医生说,“准备许董事长的后事。”他告知护士,“记录下死亡时辰。”
我死死地抠着床单,指甲盖里是琐碎的纤维和绸丝,劈裂的指甲截断半厘,我感知不到痛,只呆愣望着床上了无生气的许崇文。
许柏承伸手,探入锦被下,他触碰许崇文的身子,皮肉僵硬。
他闭上眼许久。
我啜泣着,瘫在冰凉的地板。
直至许崇文的体温彻底变凉,保姆神情悲戚搀扶我起身,“夫人,许董已经去了,您节哀,总要强打精神送他阳世这一程。”
许柏承示意她出去。
当房间内剩下我们三人后,他从后面抱起我,扳正我的身体,我面对着他,他拥我入怀,温柔擦拭着我的眼泪。像我的错觉,他向许崇文提起我时,那副漠然是我的错觉,“好了,别怕。”
我浑浑噩噩,抽噎着,“他是气死的吗。”
许柏承搂着我,他安抚的吻落在我额头和鼻梁,“他自己的心魔。他无法接受事实,不是任何人的过错。当年他有无数机遇接回那对母子,他顾虑家族和自己的清誉,选择了放弃。冯佩榕离世,私生子与梅尔敌对,他的罪孽更深。你不会懂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