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3 / 3)

今日,满身风霜伫立在呼风唤雨的金字塔尖,他的面具几乎与脸皮缝合,融为一体,他一日未摘下过,他不敢摘下,他戴上之时便没想过摘下,年长日久,他自己也分不清哪张是人皮,哪张是面具,强行摘掉只会撕扯得血肉糜烂。就像很多事,一旦做了覆水难收,清除不了它留存的痕迹,也回不了头。甚至我跟他最初的三四年,床笫赤裸相缠时,他的面具都未摘下,我抚摸到的是他快感中最细微的皲裂,仅限于他的皮,不曾渗入他的骨骼和血管。那样的许柏承没有正常的鲜活的痛苦或欢愉,没有深刻的沉沦和迷醉,他能控制所有男人无法控制的生理崩溃,控制着自己的动情陷入,控制着自己软肋滋生。

在我嫁给许崇文之后的某个大雨滂沱的夜晚,许柏承流露出我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失控,他抱着我,街道倾盆而下的雨水像杂乱的石子激烈的拍打车窗,此起彼伏一下下令我心惊。我一丝不挂,在他怀中颤抖着,无可遁逃。

他拖着我的手,摁在他心脏下方半寸的坚硬上,“你摸这里。”

我扣在上面,是一根削瘦的肋骨,他问我软吗。

我如实说,“是硬的。”

他埋在我胸口,气息似火,似山洪,焚烧我的肌肤,淹没我的心跳,“它在一点点变软。”

我一头雾水,“什么变软。”

许柏承闷笑,“林姝,时间果然是考验人性的良药。对于你,我已是强弩之末。”

他在告诉我,他开始有了软肋。

数日前那个雾气蒙蒙的深夜,澜园的书房,我看到许柏承在我身下支离破碎,堕落成瘾,看到他眼底的灵魂挣扎出束缚,看到他真实而热烈,亲手粉碎了一张面具,许柏承早就意识到在漫长纠缠的光阴里,我抚平了他人性的一道残缺,打开了他人性的一道枷锁,那道残缺是他没有软肋,没有软肋就没有温度,没有血肉,是无懈可击亦是本色的残缺,无论什么软肋,好的,坏的,可悲的,总要生长出一道激起自己波澜的软肋才对,我烙印在他的软肋上,成为了打开软肋那把锁的钥匙。

宋幼卿强颜欢笑,“许夫人,很巧。”

我意味深长,“是挺巧的。据我所知,宋小姐私下很看不惯我的出身,特别是你嫁入许家一事落空,你没法怪罪自己的弟弟,将你的臭名昭著都怪罪我头上。”

宋幼卿不言语。

我撩着耳鬓的发丝,露出稀有的绿宝石耳环,“宋小姐出生在大富之家,自幼享受高级教育,生活在无风无浪的温室,我出生平民之家,历经求温饱求安身立命的苦难,看尽诸如宋小姐出身之流的眼色,云泥之别,你看不惯我,是理所应当的。”我话锋一转,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奚落她,“我自己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和男人,付出我情愿的代价,我并不低于你。相反,我能从宋小姐之流的女人手中抢走心爱之物,宋小姐之流的女人即使再得天独厚,从我手中抢走却无能为力。”我在她愈发苍白的凝视下绽放笑纹,“向来是男人对我趋之若鹜,像宋小姐一样对男人趋之若鹜,还换不回半分怜惜,我是万万没经验的,要向宋小姐讨教了。”

宋幼卿很能忍,是调节自己情绪的一把好手,也颇为聪慧,她看向我,语气格外平静,平静得近乎刻意,女人的刻意往往是不妙的情况,“我曾经在许柏承的车上,发现了一枚戒指。取消订婚后,我去景河公馆见他,是许夫人接待我,您佩戴的正是那枚戒指。”

我脸色陡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