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昨日下了一夜的雨夹雪，楼宇冗巷泛着淋淋水色，冬日的光秃和荒芜，白日的灼人的雪光，笼罩着这座城池。十字路口的橱窗涂了一层雾气，来往行人投射在上面的身影也无比模糊，长长的镜头里是黑白分明的颜色，像刚从海底打捞而出的包裹于淤泥里的珍珠，它与世隔绝，不见天日，黯淡的光泽。而傍晚的海城也没有霓虹路灯，没有车水马龙，充满陈旧的混沌的寂寞味道。

我看了一眼墙壁的西洋挂钟，五点半。

不多时徐经理在过道敲门，“林副总。”

我摇晃着茶杯，“到了吗。”

他答复，“到了。”

我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请他进来。”

我撂下杯子，坐回位于西南方的梨木藤椅。

片刻后徐经理引领一名男子从屋外进入，房梁的雕花灯是莲座的形状，无声无息地流淌在男人的身躯，一副潇洒倜傥的模样。

他环顾四周，“我先到的吗。”

徐经理也一头雾水，他机敏扫了一眼墙角，隐约察觉到什么，他回答，“我没留意这间包房。”

男人脱下大衣，“什么香味。”

“茶香。”

“只茶香吗。”男人深吸气，“有女人香。”

徐经理装傻，“有吗？您莫不是玩笑。”

男人端详他的反应，“你的演技，最好进修一下。”

徐经理笑而不语。

男人一挥手，“下去吧。”

徐经理退出雅间。

男人继续再屋内寻觅着，“你不出来，我便走了。”

我不声不响，透过一扇单面的琉璃屏风，窥伺着宋世忱。

他掀起垂地的纱帘，观察帘子后有无藏匿着我，他检查了所有能藏身的角落都一无所获，他蹙眉，正当要转身走出包厢时，我一抚琴弦，悠扬婉转的琴声从屏风后溢出，他步伐一滞，望向此处。

是最经典也最韵味的高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