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过问,我有数了。
并非有数许崇文的大限,许崇文的命许柏承怎会精确掌控,他无心用阴谋诡计折损许崇文的阳寿,他有自己的底线,他的底线不逾越法律的禁忌,不给任何人挖到能绊倒他的把柄,我有数的是许柏承在三年之内,要落定这盘棋,这是他给自己最大的时间。
是赢是输,是独占是被驱逐,取决于他这三年每一子的部署。
我早知他深不可测,许柏承是很有想法的男人,他的脑子里,深谋远虑到极其久远的那天,会爆发的变故,会横插一脚的人,他都绘制出应付的策略,从他二十一岁空降梅尔,到三十三岁,他从没失手,偶有偏离轨道也迅速拗正,他如今觉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危机在四伏,仿佛洪水袭来,不加掩饰地靠近他,他试图动用一切来稳住局面。
凌晨两点钟,近乎死寂的走廊传来没有节奏的脚步声,时轻时重,时缓时疾。
许柏承睡眠很浅,是一贯很浅,而且他时常失眠,有些人浅眠是神经衰弱,他则是心思太重,家族与企业的双重战争下压力过大导致,他很喜欢我陪着睡,即使什么不做,他搂着我,嗅着我的气味,会睡好许多。
李秘书推门的一刻,我其实就苏醒了。
我本来也睡不实,床榻太硬,我习惯睡软床,故而有风吹草动,我连零星的困意都无。
李秘书摸黑进入病房,游移到许柏承那头,他轻声唤,“许总,您睡了吗。”
许柏承没动。
李秘书拍了拍他后背,“许总,有风声。”
我装睡,鸦雀无声。
许柏承翻了个身,他睡意朦胧,同样轻声问,“重要吗。”
李秘书回答,“很重要。”
许柏承平复片刻,掀开被子从一侧下床,他站在床头看了我许久,走向会客厅区域,李秘书紧随其后到达,许柏承在沙发上落座,单手捆起一截窗帘,琐碎的月光从外面渗入,他在光亮中点燃一支烟,“关于什么。”
李秘书弯腰,竭力压低声避免吵醒我,“梅尔股市投放的股份。”
“百分比清楚了吗。”
“47%。和先前的数据一模一样。”
许柏承淡淡嗯,“那就好。许崇文从送林姝股份到大幅度增持,我是他变卦的首要因素。他忌惮我。至于他不与人知的筹谋,应该和私生子脱不了干系。股份基数大,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切掉一部分,未融资时的基数,早就人尽皆知,他很难做手脚。董事局的股东联合抵制也震慑不住许崇文,只有我能震慑他,他越是有所行动,证明私生子越是在浮出水面之际了。”
“您怀疑许崇文找到私生子下落了。”
许柏承衔着烟,“保不齐已经叙上天伦之乐。”
李秘书斩钉截铁,“不可能。我的人在监视,监视很严密,许崇文接触私生子,但凡是生脸,会追查他的背景。”
许柏承臂弯卡在沙发座的外缘,“许崇文这次没出海城,他虚晃一招,让林姝解决肚子,他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他在为我留脸面。你的人神通广大,查出他栖身之地了吗。”
李秘书哑口无言。
他没查到许崇文在境内的半分痕迹。
许柏承把玩一枚银色的打火机,“我父亲在商海,有他独到的高明,你轻而易举查到的反而是欲盖弥彰的假象,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我更相信我引诱他露出的马脚。”
李秘书深吸气,“许总,我不理解许董的思维。私生子上不得台面,不是原配所出,对自己的声誉有害无利,长子和私生子都流淌着他的血液,他为何待私生子亲厚,待长子刻薄,难道就因为担忧您会替自己的母亲报复他吗。”
许柏承从沙发脱离,他负手而立,眺望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