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撂下杯子,“荣辉董事长项昆,要和柏承谈交易。”
许崇文点燃一支烟,“交易。”
我说,“项昆求和,柏承答应了,项昆会摆出什么诚意,我不知道。柏承很期待,他言下之意,会打发项昆一个天文数字,兰大船厂失之交臂,柏承有得是钱,满足项昆的胃口易如反掌。”
许崇文掸了掸烟灰儿,“他们接触了吗。”
我撒谎说,“接触过了。在实施交易。”
窗台的鱼缸里几只巴西燕尾鱼在游弋着,金黄色的水光粼粼,许崇文的面孔被遮住,时隐时现。
“柏承和项昆的交易,你最好视而不见。我告知你,只为你有个打算,要是有把柄在荣辉那里,尽快抹掉,项昆贪财,他在商海节节败退,快溺死了,退离争斗不是他的权宜之计,是他仅剩的生路,柏承肯提供他后半生的荣华利禄,他必定会顺应柏承心意,搅起漩涡。”
许崇文掐灭烟蒂,“视而不见是什么意思。”
“华腾二轮上市延后了。蒲城曝光的丑闻导致的。”我收拾着书桌散乱的资料夹,“崇文,蛇打七寸,你太高歌猛进,不顾虑柏承会杀红眼吗。”
许崇文蹙眉,“我没有插手这事。”
我一怔,“不是你吗。”
他端起茶杯,“不是。”
我窥探着许崇文的神色,他一副略带诧异的神色,的确不像他所为。他没必要在得偿所愿后欺瞒我,甚至没必要对许柏承赶尽杀绝,后者心思阴毒,太过激怒他只会适得其反,父子二人已经在兰大船厂并购案上撕破脸,华腾二轮上市若再度撕破脸,许崇文应付不了许柏承的绝地反击。许崇文做了什么事十之八九会通知我,我们毕竟一艘船上,他需要我出面一些场合以及圆场他为难的局面,起码表面的信任维持得始终很好,大事上我也得力。
我有些懊恼,我以为许崇文去蒲城其一是给我留空间处理怀孕的麻烦,其二是悄无声息地生事,省内除了他谁敢和许柏承过不去,许柏承经商的道行卓著,背景显赫,哪有蠢货会往枪口上撞,得罪这尊大佛。可千算万算,我好不容易算出一条自保之路,一条能顺势让许柏承松口气的路,真正幕后黑手竟然不是嫌疑最大的许崇文,我本想用许崇文已知和即将得知的两桩情报来掩护许柏承是西码头主人的内幕,也显示自己刺探军情的用处,我看得出许崇文对我怀孕没明说可尤为不满,我必须十分有用,有用是他压下一切不满的关键,这才匆匆向许崇文吐露荣辉主动求和,荣辉目前水深火热,一举一动颇受关注,尽管项昆和许柏承交易还未浮出,可也用不了太久,就会风声四起,许柏承敢接下项昆的橄榄枝,必然不怕许崇文知晓,我提前捅破无伤大局。
早知许崇文两桩情报都没耳闻,我只要捅破荣辉的事也就交差了,许柏承疑心是许崇文算计了蒲城的事,瞒着更好,他们现在剑拔弩张,一丁点的导火索便一触即发,这件情报无异于火上浇油,迫使许崇文加快打压覆灭许柏承,省得他缓过劲儿新仇旧恨一起算。
我将杯里冷却的水泼进鱼缸,“崇文,我先走了。柏承那儿,我会留意的。只是后天我们就分开了,他的消息届时我拿不到,你得安插能靠近他身边的眼线。”
许崇文又焚上一支烟,“眼线有。在他身边。”
我不露声色,“那就好。李秘书很精,不够缜密他能识破的。”
许崇文没多想我的深意,他在斟酌别的,吞吐烟雾时,随口便说,“不会识破,不过无关紧要的职位,他没那份精力。”
我迈出书房,若有所思扭头,盯着那扇门。
许柏承的司机,是许崇文的间谍。
之前我生日出卖我和许柏承去蒲城看花灯的那个司机,被许柏承揪出辞退了,而这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