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柏承笑容越发深邃,“为什么管。商人做买卖的图谋不正是敛财吗。钱财到手,他何苦掺和海城的风起云涌。”
他穿好西装,又理正皮带的金属扣,定定地凝望床铺。
我摆弄一朵百合花,将花瓣一枚枚地扯下,撕碎,乐此不疲。
李秘书目光在我和许柏承中间反复流连,他低下头,“许总,我在门口恭候您。”他说罢拉门出去。
许柏承踱步到床畔,调暗了灯光,又盖好被子,俯身亲吻我额头,“我出门一趟。”
他温柔舔舐着藏匿于眉尾的小痣,“乖点,我很快回。”
我被他舌尖逗弄得发痒,蜷缩进被子里。
他笑了一声,带着李秘书离去。
电梯门敞开的瞬间,传来轰隆隆的噪音,我一挺身从床上坐起,摸索出抽屉里的手机,联络了许崇文,“崇文,你在蒲城吗。”
他那边在翻阅文件,“你有事。”
我如实汇报,“柏承有所动作了。”
许崇文停止了手头的公事,“什么动作。”
我张望门上的玻璃窗,有几名护士徘徊经过,“你回海城再当面讲。”
他缄默片刻,“我在海城。”
我正要挂断,又戛然而止,“你回来了?”
他语气平静,“对,回来了。”
“你不是安排了要出差几日吗。”
许崇文喝着水,我听到茶盖拨弄水面的声音,“我居住在锦兰园,知道我回海城的人不多。”
我恍然,“你等我。”
他咽下茶水,“好。”
我中断通话的同时,一名护士从屋外进入,她推着医用车,“林小姐,输液了。”
我反手把手机塞进被单下藏住,“我什么时候出院。”
护士用酒精棉球擦拭着我手背,“后天呢。”她笑着问,“想家了。”
我装作很失落的样子,“确实想家了,家里比医院舒服。”
护士绑好橡皮套,尖锐的针头一点点推进皮肉,“再坚持下,痊愈最重要。”
我很配合说,“我会坚持的,辛苦你了。”
护士打完针走出病房,我当即拔下针,粘了一块棉签在针孔部位止血,将滴管调到最缓慢的流速,飞快冲出了医院大楼。
我直奔锦兰园,许崇文指派了保镖在安保室等待,带我抵达3栋1105单元。
我走进最里面的书房,我脚步轻,许崇文的耳力更灵敏,我没来得及出声唤他,他就发觉我进门了,精准无误地抬起头,看着我小腹,我立马说,“打掉了。”
他靠在椅背上,“是柏承带你去医院的。”
我点头,“是。”
他取掉老花镜,揉着眉心,“柏承的心狠手辣,比我更胜一筹。我对自己孩子的性命不会这般干脆了结,除非他忤逆我,有戕害我之心。显然一个小小的胚胎,不具备这份心。”
我一言不发,攥着拳。
许崇文不放过任何离间我与许柏承的机会。
他又问,“犹豫了吗。”
我分不清那是不是犹豫,是不是动摇,我只好模棱两可回答,“应该没犹豫,他目送我进手术室的。”
许崇文把玩着琥珀色的镜框,“他心肠够毒。”
我紧握的拳松了松,“柏承的冷血是家族影响。父母不谐,互相暗算掣肘,拔刀相向,他天性又聪慧沉稳,手段歹毒在所难免。”
许崇文似笑非笑,“你倒挺会为他开脱。”
我深吸气,“崇文,我只想说,种下什么因,结出什么果,是尘世的规律。”
他端详着我,“他杀掉的是你的孩子,你不怪罪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