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在电话中劝诫,“许总,您太过小心了,万科又追加一笔三亿的款,三亿在中小企业是一辈子的天文盈利,万科随手就投,可见全方位勘察过兰大的前景,说明兰大值得倾注大量的资金奋力一搏,您放弃未免可惜。”
许柏没耐性纠缠一桩鸡飞蛋打的工程,“撤。”
对方再三确认,“您不反悔吗。”
许柏承嗯了声。
对方叹气,“好。我马上撤手。”
听对方的声音,既非李秘书,也非尹正梧,十有八九是许柏承培养的华腾的骨干,显然许柏承十分重视兰大,早已铺路放款,被万科横刀一截,还是自己调教的女人出马引来的祸水,他纯粹是压抑着怒火没有爆发。
我私心不希望许柏承一败涂地,他是最终的赢家并没什么不好,是许崇文提醒我,依附于男人的女人,所获得的情爱与温存取决男人的兴致和良知,美丽的皮囊会在岁月里褪色,婀娜的曲线会在时光里松弛,男人对肉体的欲罢不能,至多维系十年,十年白驹过隙,只拥有情意的女人会一再的失望,一再的失去。男人甘愿追逐一生为它疯魔的唯有权势与金钱,许柏承尤其是。我捏着他最渴求的筹码,才能谋一份长久。
普通男人只图一时之快,高端男人更擅于权衡利弊,恪守原则。风月爱恨,人世的离愁,本就建立在头脑发热上,头脑冷静了,便不复昔日的滋味,虏获不同的男人,拿不同的诱饵,宋幼卿是横在我心上的一枚刺,许柏承会把我送上许崇文的枕榻,却万万不会把宋幼卿奉送。男女之间,以情为生,以权为生的区别。
情永远是廉价的,是被割舍的。
我批阅完公文,车也恰好泊在景河公馆的庭院。
许柏承解开安全带,“不要暴露转手股份的图谋,许崇文会防备。”
我推门下车,“先斩后奏,我晓得。”
他看了我一眼,“你口口声声自己忠贞,没有背叛我。我就看这一次,你做得漂不漂亮。”
我拎着手提箱,一声不吭。
长街的路灯在降临的暮色中亮起,晚开的百香桂逆着朦胧的光影摇曳,它凋零了一半,也盛绽着一半,像极了世人的得意与失意。
视野通明的客厅内保姆恭候我们进门,“许总,夫人。”
我和许柏承一前一后迈上台阶,靠墙的鞋柜摆放着一双年轻男人的运动鞋,不是许崇文,亦不是许柏承的款式和尺码,我一怔,“来客人了吗。”
保姆说,“许董邀请一位先生做客。”
我没多想,随口问,“几点。”
“四点。”
我脱下大衣,又摘下围巾,“聊什么了。”
青姐服侍着我,“梅尔的近况,也聊私事,许董很欣赏他,言谈间极其看重,也熟络。”
“哦?”我瞧着脱西装的许柏承,“是新股东吧。”
许柏承松了松勒紧的领带,“他从不带部下在家中闲聊。”
保姆将两件外套挂在衣橱内,“估计是世家大族的少爷,替父亲来探望许董的,勤来往总没坏处,谁不想与梅尔搭上。”
我笑了,“也对。”
我朝里面探身张望,光线比外面要浓,厨房的煤气灶上煲着菜品,香气四溢,壁炉也暖和,公馆许久没有这般温馨的气氛了,穿着居家服的许崇文坐在真皮沙发,身边陪伴一名文质彬彬的男子,衣着整洁简约,背对我的方向,坐姿稍显拘谨,他叉了一瓣橙子给许崇文,“您尝尝。”
许崇文很是高兴,“别只我,你也吃。你母亲爱吃橙子。”
男人说,“她爱吃吗。”
许崇文笃定,“爱吃,你不了解她口味吗。”
男人意兴阑珊,“颠沛流离,糊口温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