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点不惊讶,“海城日报吗?”
他怔住,“您怎知。”
我心不在焉描着眉尾,蓝色的太乍眼,黛色的又暗沉,灰棕色恰到好处,“许柏承通过业界的人脉压下新闻,阻止了媒体曝光。除了海城日报是梅尔近年的死对头荣辉集团控股,不吃他这一套,其他的报刊你可真没处听风声。许柏承深恶痛绝纨绔子弟的作风,素日却从不婉拒纨绔子弟的酒局,官二代与他玩得来的不在少数,封杀一版新闻是轻而易举。本来海城日报胆小,不敢得罪梅尔,荣辉集团大势已去,也不敢明目张胆下战书挑衅,这其中有额外的缘故,六月份荣辉集团和宋氏集团对簿公堂,争执一笔欧洲的订单,帮宋氏集团打赢官司的正是梅尔董事局变动新闻的主角沈怀南。海城日报明早登出这则头条,荣辉集团的公关会迅速出动,声东击西状告沈怀南脚踏两只船,为新东家盗窃老东家的商业机密,搅乱市场信用和秩序,同时海城日报旗下的小报社会把祸水与炮火引到荣辉与沈怀南的宿怨上,向大众营造有旧仇牵扯,荣辉才上蹿下跳来攻击沈怀南不仁不义的行径。梅尔能朝荣辉发难吗,许崇文不会卷入战火的,因为梅尔一旦迎战,无异于是恃强凌弱,对自家的高层不分是非护犊子,失了大企业的气度,而梅尔放任舆论发酵,又等于承认沈怀南给梅尔的投名状吻合荣辉公关部的揣度,是他提供了宋氏内部的商务机密,许崇文才招揽他。宋铂章会善罢甘休吗。荣辉这笔买卖啊,是亏不了的。”
阿季恍然大悟,“那么您如何做呢。”
我扣住妆奁盖,食指流连在烫金的绣花上,“我的直觉,沈怀南并未被我降服,他当我是跳板,是垫脚石,踩着我一步步攻陷梅尔,接近权力顶峰,再一网打尽自己想要的。用风月那档子事牵制他,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甘心赔上自己的利益也受我驱使,委实不容易。至少暂时看来,我没能力迷住他。我遇到的男人,沈怀南最致命,他能以毒攻毒,我不确定需要多久才彻底俘虏他,在彻底俘虏他之前,我得掌控他,驾驭他。他不情愿也无妨,不过我这份绸缪尽量隐瞒他。”
阿季压低声,“沈怀南确是广寒宫的老板。会所的在职员工包括保安、侍者、调酒师、乐队总共七十六人,陪侍公主和少爷流动性大,合同制的二十二人,非合约制在百人。属于海城境内和Vesa能并驾齐驱的大场子。”
我抓着机壳的手一紧,“你打听到的吗。暴露了吗?”
“我同事接了一单生意,一家公司雇佣他负责盯梢宋氏集团的股东,他常去广寒宫应酬,广寒宫的有偿陪侍,为防止扫黄,基本是出外台的,这位股东有固定的陪侍小姐,他包下来了,叫安润,我同事收买安润做奸细,据安润陈述,上周某天的午夜刚过,她陪宋氏股东在包房和客户玩骰子,股东输了钱,让秘书送现金来,吩咐安润到电梯取钱,她无意中撞见老板,在等候专用电梯,老板在室内还佩戴墨镜,她很好奇。广寒宫的幕后大佬一贯神秘,在海城人尽皆知,我同事聚餐时提到这事,我旁敲侧击对证了沈怀南的外貌,和安润见到的老板如出一辙。那部专用电梯规定只允许老板乘坐,绝无差池。”
我深吸气,“朱虹进出过广寒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