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伞檐下探头探脑,“是小雨,你打什么伞啊。”
他虚虚无无揽住我肩膀,朝伞中央揽,“小雨也会花妆。”
我大声说,“我是素面,不施粉黛。”
他问,“是素面吗。”
我将脸蛋凑过去,“喏你瞧。”
他当真躬身瞧,瞧得仔细,“嗯。”他又伸手揉,揉了捏,捏了揉,揉出红色的小肉包,“原来许太太天生丽质。”
我咧嘴笑,“不天生丽质,能拿下许崇文吗?”
他仍撑着伞,也仍虚虚无无圈在我后背,拢着我避雨,“许太太凭美貌飞上枝头吗。”
我眉梢眼角皆是风情,亦有万种纯情,“美貌与智慧。”
他笑出声。
我狠狠跺他脚面,“不是吗?”
他瞥了一眼锃光瓦亮的鞋尖一抹灰尘,“是。”
我嗤之以鼻,“沈律师什么态度,真是吗?”
沈怀南一本正经,“真是。”
我这才饶了他。
沈怀南驾车载着我抵达那家川菜馆,我们进入餐厅,一名侍者迎上沈怀南,“沈律师,您没预约啊。”
沈怀南语气温和说,“和朋友临时起意,有空位吗?”
侍者一指过道,“地点不清静,您多将就了。”
沈怀南颔首,“无妨。”
我尾随他到达过道左侧的空桌,他替我拉座椅,我落座后,沈怀南也落座,他对侍者说,“我这位朋友初次来尝手艺,她口味刁钻,厨艺别失误,她嘴巴也毒。”
侍者恭恭敬敬,“沈律师,咱们王大厨在灶台上的水准,哪有失误的时候。我嘱咐他卖卖力气。”
沈怀南点头,“老规矩,三大两小,一份招牌冒鸭血。”
侍者去往点餐机下单,我环顾四周,“沈律师是老主顾了。”
他不置可否,“我经常邀请客户吃川菜,尤其是开价高的客户。”
我不解,“为何?”
他笑容高深莫测,“许太太是否听过,精明之人在利益谈判环节无懈可击,只要他处于发昏的节骨眼,很容易马失前蹄。作为律师,我唯利是图的特性不逊色无奸不商的巨贾,对方谈判的劣势,是我谈判的优势,客户发昏,我理想的数额就进账了。可是能混到与我同桌的客户,基本是人精。要他们上头,一是酒,二是辣。越是不吃辣,越是灌他辣,辣得涕泗横流,再举一杯水,他不答应,你不给他水。”
我笑得眉眼弯弯,“沈律师在谈判场战无不胜,就如此简单吗。”
他回,“就如此简单。”
谈判是头脑的博弈,其中的弯弯绕绕,术业专攻的门道,岂是轻而易举能操控的,沈怀南把尔虞我诈的风云博弈讲得轻描淡写,无非是玩笑,他的确逗笑我了,不过更逗笑我的是,侍者上来的菜他只尝了一丁点,便呛得咳嗽。
我十分惊讶,“沈律师怕辣啊。”
沈怀南手背垫在唇上,剧烈咳着,他肤白,又透着不自然的绯红,“还可以。”
我戏谑他,“逞什么英雄,舌头都烧肿了吧。”
沈怀南极其斯文咂摸着无色无味的凉水解辣,“许太太高估男人的尊严了,不能吃辣不值得我逞英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和缺憾,味觉不是难登大雅之堂的缺陷。对于男人而言,满足不了女人才丧失尊严。这一点,很抱歉,我兴许是许太太从前、未来所能尝试到的,最厉害的一位。”
我盯着他,“我只尝试过许柏承。”
沈怀南说,“也包括他。”
我叼着筷子头讥笑,“沈律师未免自大。许柏承”我说了一半戛然而止,有几分难为情。
沈怀南面不改色开腔,“许柏承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