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对吗。”许柏承面无表情拾起窗台上的镜子,钳住我下巴,迫使我看镜子。
镜中的我,耳背有一枚吻痕。
猩红的,半颗枣大小,我感到无比的刺眼。
像针。
像三伏天最热辣的太阳。
我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攥拳。
许柏承的侦察力和细致入微是我始料未及的,或者说,沈怀南的一反常态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没想到他会顺从我,主动制造了这一帧糜艳的画卷。
他忘乎所以,又意乱情迷。
是假装,是演绎,是真心。
我统统没分辨。
我只错愕。
我承认,我也有一霎沦陷。
一霎。
沦陷于沈怀南清新的味道,沦陷于他炙热的体温。
以致耳鬓厮磨时,我在熊熊大火中残喘,在纳罕,在手足无措,他留有印记我浑然无觉。
我拥有的爱恨,我拥有的过往,似乎都阴暗。
许柏承是我生命之光,是我食之百味。
许柏承是我光阴之水,是我罪孽之源。
他是我善变的灵魂,是我淬入骨髓的绝症,是我所有眼泪的深渊。
他不该存在我的人生。
我亦不该存在于他的人生。
我不该是许家的女人。
我太执拗自由和真情,太执拗去丈量男人心。
许家是典型的豪门世家,是一座被冷漠和阴谋笼罩的冰窖。
它不需真情,许家里的男人和女人也不需自由。
他们憎恶被丈量,他们憎恶自己的无心被曝露。
我像撞了南墙,头破血流。
非要讨个说法。
南墙矗立着幡,是许柏承念下的咒。
我拥有的爱恨全是阴暗,我爱恨中的男人也阴暗。
他们带毒,血里有风。
他们不为沿途的女人的青春和脆弱而动容。
沈怀南不算我的爱恨。
他也许永不会是。
但他以风月而存。
他是我别有所图的风月。
他温润圣洁如洁白的云朵。
他潇洒,霁月光风。
他也灰暗。
他是深埋地下的灰暗。
我瓦解他的灰暗。
他抗拒我的瓦解。
沈怀南抗拒林姝。
可这世间,从无男子能抗拒美丽女人的诱饵。
沈怀南又抗拒不了林姝。
他像我沦陷于他那样,也一寸寸的沦陷于我。
我们只沦陷在这风月无边。
而无关情,无关爱。
只关是非,关人间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