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不在焉仰头,沉没的稀薄的日光穿过梧桐树的枝叶投照在窗舷上,明亮刺目,“我清楚,难度很大。”
“您尽快。”
我挂断后,又回拨了一串未接来电的号码,那头传来李秘书的声音,“林小姐,许总半小时前抵达蒲城。”
我深吸气,“我知道了。”
他没想到我会如此平静,“您方便过来吗。”
“地址你稍后发我。”
李秘书说,“十一点钟,我在梦溪路大教堂接您。”
我一言不发关机。
我返回宴厅,在人群中搜寻着许崇文的身影,他和阮达集团的副董事长在一张布满酒水的长桌前交谈,我迎上去,挽着许崇文的臂弯,“抱歉,崇文,你久等了。”
他看着我,“你去了很久。”
我压低声,“白鹤楼的布局我不熟,刚才迷路了,跑对面的宴厅了。”
许崇文和男人大笑,男人说,“早闻许董事长的夫人钟灵毓秀,有这般千娇百媚的娇妻,怪不得许董事长也返老还童了。”
许崇文握住我挽在他小臂的手,“林姝,这位是崔董事长。”
我向男人颔首,男人也回敬我,“许夫人好。”
“崔太太没陪同您前来吗。”
男人说,“内人嘴巴笨拙,不常应酬。并不是所有男人都有许董事长的好福气啊。”
许崇文指了指他,“崔董事长,你是旁敲侧击暗讽我老不正经啊。”
“岂敢,我岂敢啊。”男人敬了他一杯酒,许崇文同他碰杯,我眼角余光瞥见宋世忱带着那队保镖低调从宴场离去,未向任何人打招呼告别。
不久后许崇文也结束了应酬,我们走出白鹤楼时,临近晚上八点钟,外面正下着大雨,惊雷裹挟着闪电从苍穹俯劈,我站在金碧辉煌的瓦檐下,被那道咫尺之遥幻灭的雷电震得一抖,本能挨着许崇文,他拍了下我后背,“怕打雷吗。”
我点头,“太响了就怕。”
他走在我前面,“我挡着,劈也劈我。”
许崇文素日严肃,偶尔玩笑一句,我莫名好笑,“你做过坏事吗,做坏事才遭雷劈。”
他迈着台阶,“我做过许多。”
他牵着我裙衫的一角,将我拢在雷雨剐不着的安全地带,我问许崇文,“那你后悔吗。”
他音色沧桑,又带有历经世事的坚决,“不后悔。名利界讲究时势造英雄,在特定的时候,做特定的选择,割舍特定的人,我没有做错舍错过。”
我凝望他发间,他白发长出快,才染了三五天,根部就窜白须了,“崇文,你头发黑不如白和善。”
他看了看我,“现在不和善吗。”
我思量着,“也和善,总之,白发要更好。”
他跨下最后一级台阶,“不染了,就听你的。”
保镖撑开雨伞,护送我和许崇文离开,一侧喷泉池的大理石台前并排而立两个男人,此处的光线黯淡,胖男人膀大腰圆,瘦男人贼眉鼠眼,倒好辨认,装扮也高调,从头到脚的牌子货,但气质俗不可耐,像暴发户。
他们正议论不休,突然提及许家的艳闻,我步伐倏而一滞。
“梅尔许董事长的夫人,大概率是红杏出墙了。”
胖男人满不在乎挥手,“平常事。大惊小怪什么,你我的夫人保不齐在外也包着鲜嫩的鸭呢。”
瘦男人捅他,“出的自己家墙头,许总许柏承。还平常吗?”
胖男人一惊,他东张西望,“小点声,你从哪听来的。许家咱们可惹不起。”
瘦男人说,“梅尔的股东喝多酒说漏嘴了,还能有差?”
胖男人半信半疑,“梅尔哪位股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