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要下雨了。”
我回过神,从车内下来,司机亮起闪灯驶入车库,我并不急于进屋,而是驻足在夜色里,观望面前静谧的洋楼。九月初的海城更深雾重,霜露掺杂了寒意从空中沉落,凹凸不平的青石板有小小的水洼蔓延。
二楼的几扇窗子灯火通明。
路灯的泡子在风雨侵袭下萎靡不振,我看了许久,眼发花。
我悻悻揉着眼皮。
保姆听见引擎声从院子里迎出,她支住铁栅栏,“林小姐,先生在等您。”
我把坤包交到她手上,“这两月,他更忙了。”
保姆应和,“是比从前回来的次数少了。”
我若无其事迈上台阶,“他独身回吗,一次半次的,可有带人。”
保姆接住我的包,“先生从没带过女人。”
“你倒是够机灵的。”我推门进入,在玄关处换鞋,“我压根没问男女,只问带不带人,你替他撇清什么。”
保姆讪笑,“林小姐别冤枉了先生,他确实独来独往。澜园迄今为止只来过您一个女人。我日夜在家伺候先生起居,进进出出瞒不过我。”
我没理会她,径直上楼。
许柏承在房里等我,他洗了澡,连廊檐下都飘着沐浴露的香味,清清冷冷,融合了西番莲,雏菊和薰衣草的香味。
他背后垫着枕头,半躺半坐,一缕月色从落地窗外射入,它本清幽,可天色阴沉,淅沥的雨水弥漫,乌云遮蔽下又说不出的黯淡。纱帘半挽,光影透过绸缎稀释了许多,变得虚无朦胧,被屋檐攀附的桑叶溶成菱形,洋洋洒洒泄了一地。
我喜欢澜园的灯。
比橘色凉,比粉色深,在灯影的深处,许柏承正浏览一本财经杂志,他知道我进屋,却未开腔,仍全神贯注阅读着新闻。
我站了一会儿,慢慢挪向床畔,“你最近忙什么。”
他翻了一页,“公务。”
我爬到床中央,卧在他腿上,“许崇文去外市,是你调虎离山吗。”
他叠了书角做记号,“你心里,我如此厉害吗。”
我如实回答,“在我心里,你无所不能。”
许柏承将杂志搁在床头柜,他捞起我,抱在胸口,“遗憾我不是无所不能。”他打量着我,“如果我无所不能,我调教的武器会帮着另一个男人掣肘我吗。”
我皮肤冰冷,更显得他手掌滚烫的温度,他包裹我的脸,“林姝,你告诉我,如何惩治无用的武器。”
我一言不发。
他笑了,“武器不老实,误伤主人,我可以打磨它,重炼它,武器明目张胆,我只能熔断它。”
他抚摸着我,“熔断它,它就不复存在了,变成一抔脏兮兮的土,谁路过都踩一脚,它无还击之力,可怜又无助。你说武器想要这种下场吗。”
我说,“任何武器,都不想要这种下场。”
他猜到我的回应,“那武器会听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