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含糊其辞,“勉强算吧。”
“难怪你不待见她。她啊,男人堆里打交道的。她能当副院长,是前任老院长提拔的,关系不三不四。”
我嗤笑,“看来本性没变。”
邹太太拖我去哪,我就跟着去哪,捎带观摩四周的布置,我们在VIP区稍微靠后的桌子落座,我点了一壶甜茶,邹太太点了一壶碧螺春,我们来迟了,大段的评书刚散场,接场的是大鼓书群戏,四个姑娘一人一架大鼓,鼓点节奏像出自一人,齐刷刷脆生生的,唱首句的姑娘嗓子最豁亮,一开腔就满堂掌声。
我细致听几句,“还成。有调子有韵味。”
邹太太咬着糕点,“《十把穿金扇》,后头才好听,你仔细听戏词。”
等茶水的工夫,又来了一拨人,排场极大,浩浩荡荡的往里面走,我不露声色用戏单遮面,没暴露真容。这拨人马经过一张四四方方的榆木桌时,为首的男人步伐一顿,他打量端坐正西方的男子,“是宋先生?”
我一愣,旋即看过去。
冤家路窄。
绝对冤家路窄。
我脑壳阵阵发胀。
可不是宋世忱吗。
他穿着一套粉金色的西装,嵌着荧光蓝的亮片丝线,颜色要多骚气有多骚气,在镁光灯的深处亮得刺目。他翘着二郎腿,嘴角一棵牙签,一端在牙缝间,一端戳着热乎乎的栗子仁,他不吃,在空中抛来抛去,道不尽的倜傥,道不尽的嚣张。
宋世忱有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
有桃花眼的男子那样多,大多媚俗,邪气,又花哨。
他却是绝无仅有的魅色。
是淡淡的魅色。
也是浓浓的魅色。
他要魅,就魅得摄人心魄。
他不要魅,又消沉得仿佛凋零的两朵桃花。
无声无息地瞥过人潮,瞥过浮世三千。
来不留痕,去不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