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午后,尹正梧结束了梅尔市场部的例会赶到景河公馆,我刚睡醒,趴在梳妆台上精神悻悻,保姆通知我尹经理在后院,我才穿好衣服下楼。
尹正梧坐在牵牛花架下的石凳,我从屋里出来,他立刻站起,“夫人。”
我打着哈欠,“市场部会议,柏承出席了吗。”
尹正梧说没出席。
我落枕了,又酸又痛,在一扇玻璃小门前晃悠脖子,“乔秘书呢。”
尹正梧说,“许总派给我做助理了。”
我神色凝重。
他笑,“不打紧。夫人,我有法子甩掉她。”
“打紧的不是甩掉她,是柏承为何会把耳目插到你这里。”
尹正梧倒不担忧,“许董委派我投诚许总,大小不一的口风,我也放出不少,年长日久,许总是信赖我的。乔助理在您这里,是监视的作用,在我这里,是正常的工作程序,许总聘用了乔助理,乔助理对许总忠贞不二,闲置在人事部终究是可惜了,提携她和我搭档,您不必多想。”
我拾起石桌摆放的剪子,“我嘱托你的任务,你要避讳乔助理,她在你手下任职,不代表她认你为主子。”
“我有数。”
我拨弄着窗台上长势极旺的吊兰,“宋氏呢。”
“宋氏有些波澜。宋铂章非常看重的一单项目,落成后运行上出差池了,赔钱倒次要,关键他由此惹了官司,触及法律雷区对庞大的企业而言是不可逆的污点,宋铂章东奔西走,试图转圜。”
我压根没当回事,“宋氏集团特聘律师沈怀南,他是能渡化鬼成神的人物,有他坐镇,什么官司打不赢啊。”
“夫人,这一笔官司,天王老子都够呛了。商与商,商与民,商人再不占理,雇个好律师颠倒黑白尚有一线生机,商与权的碰撞呢?”
我心无旁骛修剪杂枝,“什么类型的项目。”
“地皮。许总做人情让给宋氏的郊区地皮。”
我回过头,“计划建立城中城的地皮?”
“不错。”
这块地皮是一顶一的风水宝地,可招标之初就不太平,我问尹正梧,“掀起什么波澜了。”
“土地局备案承包者是许总,现下归属宋氏,修改备案流程繁琐,宋铂章得到地皮后急于开工,又处于船舶业发力的阶段,就搁置了,划归宋氏的工程却署名许总,梅尔享有承包权和七十年所属权,宋氏从梅尔手中二度开垦,享有租赁权,宋铂章忽略了地皮的最终归属是土地局,分文未交租赁费,许总以为宋铂章经验老道,在商业变更上不会有纰漏,故而两方都没跟进,在商业领域,属于联手欺诈和非法逃税。连当事人都疏忽了,外界从何得知,本是神不知鬼不觉,不知哪路高人精通门道,捅破到上面,上面最忌讳财政私泄,商户不服约束,派遣调查组入驻宋氏,宋铂章当即和许总翻脸,挑明许总居心叵测。许总不但吞不下宋氏的果子了,还惹一身骚。”
我恍然大悟,“发展到什么田地了?”
“宋铂章打点调查组焦头烂额,许总也在竭力封锁消息,许总的人脉相当过硬,兴许能在满城风雨前压制住。如若许总控制不了,只怕要劳烦许董平息,从油锅里抄宋铂章一把。”
郑培恩的得力实在出乎我意料,西郊地皮一直牢牢地拴在许柏承手里,他是当仁不让的地主,尽管后来转手宋氏旗下,许柏承失了明面的话语权,私下窥伺地皮的一举一动有得是门路。郑培恩竟能太岁头上动土,在许柏承地盘上反将国主一军,显然他的夫人参与了,单凭他没这两把刷子翻云覆雨。
郑培恩比我想象中精明,搬出了他太太的娘家,他看出我阴险,用桃色艳事要挟他一次,恐怕会要挟他两次,我要挟的根源就是他惧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