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易沐不理她,眼睛直视着父亲。
段父的手背绷起,压下手痒要掴他的冲动,没感情地问:“你知道错了吗?”
他的长子困难地偏过头,朝妻子笑了笑:“噢,妈妈,不是安安的错……”
“不是!不是!不是安安的错!妈妈,妈妈不会怪安安的。”段母想到小儿子,眼泪簌簌掉下,眼皮和核桃一样大,没几条皱纹的小脸也显老态。“妈妈也不怪你,是妈妈的错,妈妈没有看好你们……你现在先休息,妈妈叫救护车,好吗?”
听到她自欺欺人的言论,段易沐微不可见地摇头。他以极小的角度转回头,重新面向父亲。
“我没错。”
“段易沐!”女人的哭腔没影响到他的坚定。
“我、没错,我爱他,我有什么错。”
左侧的牙可能是被打松了,说话时能感受到它们摇晃的根基。
“我比你们都爱他,我才是,陪他,我……”
没等他说完,段父走上前,抓着妻子的手臂将她拉起到身后。在她惊恐的目光下,一脚踢得青年翻滚下楼。
qq ②477068021/ 整理?2021-10-24 01:31:36
(二十九)
段安因母亲的惊叫而大吓一跳,他越发缩着头,少氧的条件令他肥庸的脸满是汗珠。
为什么妈妈喊得那样凄惨?
一个不确定的念头盘旋,是段易沐出事了吗?
青年像是野兽王子城堡里的玫瑰,凋零的花瓣残破地掉地,眼看就一动不动,死去般伏趴在楼下。
无法相信丈夫的狠心,段母在一挣脱束缚,难以自控地甩了爱人一巴掌。她留长涂色的指甲无意割开了流血的小口子,当然和段易沐的出血量相比,不值一提。
“……那是你儿子!”
“畜生”两个字咬牙吞回去,段母哭得凶极了,和面对雄鹰的母鸡似的,恶煞地护着她的孩子。
段父脸挨扇偏,他拉着欲奔下楼的妻子向后推,声音透着不近人情的冷酷。
“你不管安安了?他才是最可怜的,你去安慰他,我打电话叫医生。”
方才一幕幕的施暴场景挥散未去,提到段安又是一阵刺激。段母全身抖个不停,还是选择去陪小儿子。
她跪到床沿边,迟钝地下手摸了摸那团鼓起被子。纷扰的情绪使她招架不住,之后不见方向的道路更是黑暗无比。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和处理她的儿子们畸形的关系,种种刻意和遗忘的细节浮来,结成的因果苦涩难吃。
段安遮着脸的手在被子掀开的一瞬拿来,他的泪痕干涸地凝在面部,出汗的脑门沾满头发,很是稽笑。
母亲的身上是截然不同的馨香,接近真花的浓郁,带着记忆中的滤镜。段安仿佛回到幼婴嗦手指头的时期,安静地窝在女人的双臂中,乖乖闭眼安盹。
她的手在他身上动来动去,梳梳头发,碰碰脸,弄得好舒服。
小时候段安可喜欢让别人帮他挠背了,隔着薄薄的衣服也行,直接伸手进更好,时常挠得他昏昏欲睡,是让他安分下来的好法子。
那种想吃自己大拇指的欲望来了,段安已经好久没和母亲这么亲密。他是大男孩了,脸皮子薄,加上段易沐给他的心理阴影和威胁,更是不敢同别人关系过密。
耳边是“安安,安安,我的安安”“怎么会,好可怜,我的孩子”等等诸如自责的话,段安听不到此外的响动,但他迫切地想知道段易沐的情况。可是现在看来,恐怕他一出声,母亲就能哭死过去。
他没有什么概念,感觉自己和段易沐是犯了错误,又害怕段父会打他,可自己是被迫的。里头复杂得很,绕来绕去把自己绕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