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钰点点头：“我知晓明日大祭，国师有何要事？”

国师定定看他几秒，目光中泄出几分怜悯，道。

“明日大祭，我将叩问神女清璃能否降雨，她或许会露一面，你可前来祭坛观礼。”

第二十二章

沈安钰呼吸一滞。

七年过去，他日日叩拜宋清璃的神像，却从未能得到半点音信，梦中尚不能与她相见，他几乎快要绝望，却别无他法，只能攥着这仅有的、微末的可能等待。

等待着有朝一日，宋清璃原谅他，或者瞧他有几分可怜，降下恩泽，于梦中赐他一眼。

人与神就是如此，远远相隔一个世界，如若宋清璃不想，他们再无可能相见。

沈安钰霎时间几乎发起抖来。

“我……我可以见到阿璃吗？”

国师道：“人不可视神，可即便因果尽了，你的命格曾因她而改变，你们已纠缠很深，若她露面，说不定你可以看见清璃。”

国师说完，丢下哆嗦着呆在原地的沈安钰，便径直离开了玉梧观。

跟着他修行的小童匆匆跟上，小声问道。

“这般擅自告诉他，可以吗？国师，神女会不会怪罪？”

国师笑了一声：“擅自？若非问卦过清璃神女，我亦不会来这一趟。”

小童闻言也愣了，国师坐上马车，往京城内去。

对神来说，七年弹指一挥间，可对人而言，一生中能有几个七年？

沈安钰日日夜夜地祈语，到底不是空空地只落进风中，只有桃树听见了。

可宋清璃听见了多少，是否要原谅沈安钰，或者要做些什么……那便又是她和他的事情了。

国师掀起马车的窗帘，摇摇晃晃地看向外头馥郁青葱的茂密树丛，感受到阳光遍洒，带着热气的风穿进来拂过脸侧。

春天要过去了，只有春去，夏天才会到来，四季方能轮转。

沈安钰没有等到第二日，连夜进了京城，举办祈雨祭典，有许多人赶来观礼，皇帝特意下了令取消一日的宵禁。

有国师提前下过令，沈安钰进到仪典里分外简单，辰时尚未到，沈安钰便站在了祭坛之下。

没等多久，他就听到一声尖利的传报。

“国师大人到”

一顶缀着深蓝色纱幔的十六人抬鎏金步辇在九层祭坛之下停住，侍从掀开纱幔，身着繁复星月纹样祭服的国师缓步踏出。

身上悬挂的青铜古铃随着他沿阶而上的脚步一震一响。

随着国师愈发接近最高处，沈安钰的心也愈发悬了起来，国师最终踏上了祭坛，他顿时感到一种名为“近乡情怯”的感觉覆在了他的心间。

三十六面夔皮大鼓同时擂响，震得人胸腔发麻，霎时间，沈安钰几乎忘记了该如何呼吸。

“以天子之名”国师的声音不大，却好像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晦涩难懂的祷词在耳边清晰可闻，祭坛四周升起青烟。

随着吟诵声，沈安钰的胃部开始绞痛，他难以自控地往后退了两步，退到了侍卫群中去。

国师自腰间拔出一把青铜短剑，划破指尖，沾着血直指天空

“轰隆！”

一声闷雷突兀地炸响，天边忽的飘来乌云，好像覆盖了整片皇城，天色大暗。

民众间骤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哗啦”一声，大雨倾盆而下，沈安钰站在雨里，感受着水珠流淌过面颊、身体，腿上骤然爆发地疼痛，他抬头看去。

遥远的天边，层层叠叠的乌云之后，露出一张桃花一般鲜妍的笑面。

那张一如七年前，丝毫未改的容颜，遥远又清晰，不是雕像，不是画卷，如此鲜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