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名下田庄铺子的收支账本早被他叫人从林思绾房中收起来,他叫人拿来账本,坐在正厅的主位上开始翻看。
林思绾身为将军府最小的女儿,父母疼爱,飞扬跋扈,哪里会看账本?
最后几页都混乱不堪,沈安钰拿了纸笔,将近些日子的账重算了一遍。
其实国公府众人早早便都有些身子不好,他和宋清璃成亲之后,很多管账的琐事就落在了宋清璃身上,彼时,他总爱黏着宋清璃,几乎与她形影不离。
宋清璃算账时,他就在一边,贴着宋清璃看她算账,其实沈安钰并不愚笨,他只是从记忆里翻出那些看过的记账,如今依葫芦画瓢自己算起账来,也还称得上有条有理。
这些东西,都是他的阿璃花了许多精力打理过的,沈安钰丝毫不能接受,阿璃一走,她曾经花费过的心血就尽数如水白流。
更何况,沈安钰现在还有其他事想做,需要钱财。
晾着外头全府的下人好半晌,沈安钰才抬起头,神情疲倦地叫他们进来。
“如今,国公府内只剩我一人,你们都在府内待了不少时间,今日明日,所有院仆都自去找管家领完俸禄,拿着身契和遣散金走人,不必再待在府内了。”
他语气沉沉地说完,又从袖中拿出一张纸展开,交给他的贴身侍卫道。
“这上头有名字的,都是曾经欺辱过夫人的刁奴,拖出去杖毙。”
一时之间,好几名婆子脸色大变,“扑通”一声便哆嗦着跪倒在地,磕头磕得“砰砰”作响,不出一会儿就头破血流。
“饶命啊小公爷!奴才愿去庄子上做苦役!愿剃头去当姑子!奴才只是听老夫人……听林姑娘的指使啊!”
“小公爷,您不是……您不是也……”
屋内哀嚎声四起,沈安钰听得心口发闷,直喘不上气。他费力地摆了摆手,低声下令道。
“拖出去,就地杖毙。尸身丢出府去,别碍了夫人的眼。”
沈安钰坐在厅内,直到外头所有的喧嚣声都沉寂下去,贴身侍从端着药走进来,才拎起摆在桌上的账本交给他道:“收到书房里去。”
沈安钰喝完了药,刚撑着桌子站起身,就见传旨太监踏进了院中,尖着嗓子道。
“定国公府接旨”
沈安钰当即跪定,俯首听旨。
这是一道意料之内的圣旨,嘉奖他揭发大将军谋逆之举,赏黄金千两,任他继承国公的爵位。
将军府倒了,国公府只剩沈安钰孓然一身,空有爵位田庄,无权无势,皇帝自然乐得以沈安钰昭显自己慷慨大方的胸怀。
沈安钰了然于心,也并不在意,深深叩首谢恩。
待传旨太监走后,他起身,看着在院中摆放得满地的金银,久久无言。
第二十一章
第二日,林思绾与她父母一同被下了天牢,将军府意图谋反,诛九族的圣旨很快便传遍了京城。
沈安钰对处刑没有丝毫兴趣,他在府中一步未出,一个人接过了国公府的所有琐事,直到国公夫人与宋清璃下葬落棺。
国公夫人的墓室离他父亲和兄嫂的墓室不远,宋清璃死去的凡躯,沈安钰则是送上了玉梧山,亲手为她合上棺木,立起了碑。
随后,沈安钰一头载进书房,将府内的财物尽数清点了一遍,带着府内所有的钱财,将其捐给玉梧观,给他们修缮供奉道祖的殿室,为宋清璃又立了观。
他在玉梧观宋清璃的墓室边长久的住下了。
国师听闻后专程来见过他一面,见沈安钰每日为宋清璃扫墓,去殿内换贡品、打扫屋子,一跪便是两三个时辰,只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转眼之间,七年便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