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璃死去后,沈安钰再少遇见危险,身子却一日更比一日衰败下去,他其实尚未到而立之年,可不止两鬓,满头黑发几乎都已尽数斑白。

沈安钰此时,身躯已佝偻下去,皱纹攀上了他的面庞。他满脸憔悴,打眼一瞧,甚至像个大限将至的老头。

整整七年,沈安钰将国公府所有挣来的钱尽数给了玉梧观,不断地为宋清璃供奉香火,为她立新的道观。

又是宋清璃的忌日,沈安钰跪在属于她的神女像前,心中的沉闷一日更重过一日。

前些日子他病倒过一次,玉梧观的道长为他请了郎中来看。

郎中摇摇头,只道是心病难医。

他日日为宋清璃扫墓,跪在她的殿前说话,含着歉意与愧疚的絮语日日落在殿中地面的砖石上,神女从未曾回应过他一声。

甚至不曾在梦里与他相见一次。

他们分别的时日,早已远远多过他们相伴的时日。

沈安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缓慢地起身来为宋清璃的神像更换贡品。

他的膝盖如同老旧的木门,猛然动起来时甚至作响,好像千万根针同时刺进筋骨,疼痛袭击了他,沈安钰猛地一个趔趄,差点重新跪倒在地。

他下意识扶住了供台,习以为常地慢慢站直了。

自七年前沈安钰一步一叩上了玉梧观,又在殿中跪了一夜,他的膝盖便落下了点病根,在一日日坚持跪在宋清璃神像前的祈求中,他的腿伤愈发严重,乃至于现在走路都有些不稳当。

更别说寒天雨天,疼痛如千万只虫蚁啃噬他的血肉,叫他甚至倒在床上起不来身。

而沈安钰丝毫不在意,道长也来劝过他,可最终也只能叹一句痴儿。

而今年已经许久未曾下雨,他都快习惯日日长跪后,伴着腿上的疼痛生活了,沈安钰为宋清璃换上新香,轻轻叹出一口气。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沈安钰转过头,看见了国师的脸。

国师道:“今年久未降雨,圣上下令大祭求雨,你可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