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今昭侧身挡住,“这里有我就够了。”

争执间,罗静伊突然惊呼:“哎呀!”

她手一抖,药汁全泼在祖母的被褥上。

陈今昭慌忙去擦,却听祖母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枯瘦的手突然垂落。

“老祖宗!”

满屋丫鬟扑通跪地。

罗静伊慌慌张张去探脉搏:“对、对不起...”

她惨白着脸后退,“我真的想帮忙...”

陈今昭浑身发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罗静伊推倒在廊柱上:“滚!都给我滚!”

罗静伊撞碎了窗边的珐琅花瓶,碎片划破她的手腕。

她捂着手臂泪如雨下:“我不过是好心办坏事,你堂堂前朝格格,何苦这样欺人?”

府里老仆们闻声赶来,只见满地碎瓷混着药汁。

陈今昭跪在祖母床前,看着老人最后一点体面也被雨水般的泪水打湿。

而傅云渊冲进来时,只匆匆瞥了眼陈今昭,便将罗静伊护在身后。

“陈今昭!谁准你动手的?”

罗静伊捂着手腕:“我不过想给老夫人喂药,不小心打翻了药碗......她就,是我多余,这就离开!”

“站住!”

傅云渊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转头看向陈今昭时,眼神冷得像淬了冰,“道歉!”

冷风卷着枯陈从门缝钻进来,陈今昭望着傅云渊替罗静伊擦泪,喉间泛起血腥味:“傅云渊,那是我祖母!”

“就算如此,也轮不到你动手!”

傅云渊扯过罗静伊的手腕,按在陈今昭面前,“她推了你,你就推回来!”

陈今昭瞳孔猛地收缩,还未及闪躲,就见傅云渊带着罗静伊的手,推倒她。

力道之大,让她整个人撞在雕花木门上,耳畔嗡嗡作响。

第五章

陈今昭的后背狠狠撞在红木衣柜上,桌上的花瓶直直砸在她额角,鲜血顺着眉骨流进眼睛。

可这疼算什么?

她看着傅云渊掏出手帕,轻柔地擦拭女罗静伊手腕上小小的伤口,倒像是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人才蹭破点皮,他就急得像是天塌了。

“静伊,伤着没有?”

陈今昭撑着衣柜慢慢滑坐在地,腕上的羊脂玉镯碎成两截。

罗静伊扑进傅云渊怀里。

傅云渊打横抱起罗静伊,不耐烦的说:“陈今昭,你真是越来越像那些腐朽的前朝余孽。”

房门“砰”地关上。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留下满地狼藉。

想起出嫁那日祖母说的话,“咱们满族姑奶奶,宁可站着死,不能跪着生。”

可她现在既站不直,也跪不下,只能被困在傅家,数着典当的银钱。

陈今昭拿出一对翡翠耳坠,这是第五十件要当掉的珍宝。

她想起傅云渊曾说:“就算天塌下来,我也护着你。”

如今这话,成了最可笑的谎言。

半夜陈今昭做了一场噩梦。

她梦见自己回到醇亲王府,祖母穿着朝服站在前面,任她怎么哭喊都不回头。

惊醒时身下颠簸,竟是在一顶花轿里。

掀开轿帘,傅云渊站在月光下。

“这是要带我去哪?”

陈今昭嗓子哑得不成调。

“静伊被日本宪兵队抓了。”

傅云渊别开眼,“山本点名要前朝格格。”

陈今昭浑身发抖。

那个虐杀过三个中国姑娘的畜生!

“罗静伊写文章骂日本人,凭什么用我去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