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亲事不说如何如何瞩目,却也不是悄无声息,陶婶刚把消息告诉贺媒婆,平安镇上盯着李家的商户乡绅就上门了,不是这家有个姑娘年方二八,就是那家有个侄女贤良淑德,李怀泽虽有所预料,却也实在受不住这种冲击,连忙从家里逃到了饶絮家中暂时求个清静。

他们二人还没出孝,除非有什么大事,寻常不会有人叨扰,因此知道李怀泽上门的前因后果之后,饶絮趴在游满肩上笑个不停。

“你可别说你不知道举人功名意味着什么,我们镇上才几个啊?你又不收银子不收东西也不怎么交际应酬,可不就只能在婚事上作文章了吗?也就是消息刚放出去,过段时日怕是县城也有人找过来。”

“我的错,一时没想这么多,只想让我娘高兴高兴了。”李怀泽揉了揉眉心,见饶絮还有发问笑话的趋势,忙咳嗽了声转移话题,“对了,你们两个认字认得怎么样了?”

饶絮顿时闭口不言,脸也垮了。

这回轮到李怀泽失笑了,连游满也没能忍住笑了下,分明已经记得差不多了,提起考核来还是慌得很,他起身道:“都老老实实练着,我进去拿书。”

李怀泽对夫妻情爱之事并无太多考量,他人生至今唯有两件事上心,一是母亲,一是读书科举。所以婚事这些也大多都陶婶做主,在贺媒婆拿过来的名册上看了又看挑了又挑,又询问过他的意思后,终于拍板定下。

是永原县一位商户家的姑娘,姓徐,性情温和,也识文断字,能和李怀泽谈得来,当今对商户之家虽然有所限制,但出嫁的女儿并不在其列,因此也不必担心影响李怀泽的仕途,反而还有些助益。

他上京城前留给陶婶的银子她都没动,再加上这些年一分一毫攒起来的银钱一并给姑娘做了聘礼,虽然比不上商户家底,但也没丢面。又在饶絮出孝期后,由着她掌勺,热热闹闹的办了一场婚宴。

三年后,李怀泽二十七岁时再次上京赴考,皇天不负有心人,这回他得中三甲,虽说同进士之名不大好听,但于他而言,已是难得。随后又去参加吏部考核,在京城等了将近半年,才终于迎来了受官赴任的文书。

朝廷有官员不得回祖籍任职的政令在,他自然也如此,所要去的地方远在西北苦寒之地,离西南山村隔了千里之远,而官员上任没有三年五载不会轻易挪动位置,除非立了大功。

临上任前,他特地回到云山村将母亲妻儿接走,又同饶絮游满几人告别,巧合的是永原县新来的知县乃是他上一回考试的同科,那位周姓友人,他也刚由县丞升迁到此。

下次再相见不知何年何月,二人聚了一回,李怀泽少不得请他多看着些同村友人,也不必如何破例违规,凡事公正裁决即可,只是不要叫人随意欺辱了他们,若是他自己还在,哪怕没有官身,仅是举人也能护一护,但现在隔着千山万水他有心无力。

周知县也是个有成算的,他年约四十又五,不知还能做几年官,李怀泽却才二十又七,就算现在才起步,将来也比他大有可为,在已经交好的情况下他吃错了药才会不答应。

西北苦寒,所幸的是陶婶和李怀泽都是庄稼人,吃的苦没有一斤也有八两,刚开始还有些水土不服,吃不惯睡不好,但时间久了人也就习惯了,陶婶还特地在他们居住的宅子里亲自种菜养鸡,也算是打发时间的手段。

而他的妻子徐宛之性情虽好,骨子里却坚韧,她没吃过多少苦头,来了西北也是最难受的那个,刚来的半年人都瘦了三分,她偶尔也会后悔没好好待在家乡,但看着李怀泽,又慢慢熬了过来。

他们夫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徐宛之刚嫁过来时不是没有担心,既怕李怀泽是个老古板老学究,整天之乎者也惹人厌烦;又怕他自尊心太过要强看不起她商户女的身份,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