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满轻笑了声,两个人在一起相处久了,有些话不必说也能猜到言下之意,他抓住饶絮烤火的手指捏了捏,“精神还成,估计还有几年的活头,不用担心还要给他守孝。他这会儿和游丰住在一起,听说杨翠芹走的时候把家里仅存的银子都带走了,就剩了屋子和田契没拿到手,我那后爹有些受不住打击病了几日,也许是老大家不忍心,就又成一家了。”

“也好,游思年纪也不小了吧,杨翠芹半点没顾虑到她一走了之,有大嫂在也能顾着点她的亲事,没了搅事的人在,他们应该能安稳过下去。”

游满不欲对游家人多说,钱娥主动靠上去拉近关系也自有她的打算,游大胜前半辈子瞎眼黑心有这个结果也是他自找的,至于游思,虽说从前还有点小姑娘的骄纵脾性,但经过了这么多事也该长大了,这群人能过就过,不能过再闹腾也和他们无关。

今年的年虽然不如前两年来得热闹,但后院的小猪崽拱食拱得呼哧呼哧叫唤,母鸡也扑扇着翅膀到处啄食,前面的驴子同样低头吃草料吃得不亦乐乎,家里所有的一切都越来越好,比往年也不差什么。

因不好做大鱼大肉的吃食,饶絮索性就揉面做了角儿,简单又方便,游满也爱吃,再搭了几道小炒菜,一道清蒸鱼,一壶粗酒,两个人慢悠悠的烤着火看着窗外薄薄的雪光,一直守到了后半夜,点了一串爆竹凑个喜庆后才睡下。

过了年,游满开始继续他的生意,偶尔饶絮会去集市帮忙卖肉收钱,中间也见过两三次宋掌柜,但都是点头之交,至于董春儿,饶絮也不曾再次见到,最后她和朱薇娘几番打听,才得知她已经被买到了富人家中为奴,日后不再是牙行的人。

“是哪家?”饶絮盘算了下,她现在勉强和丁家文家常家都能搭上点关系,说不得能见到一面问问情况。

“是孙家。”牙行的伙计扫了眼两人装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也不是穷鬼,因此态度还算和善,有问必答,“孙家的千金马上就要出嫁,孙太太忙着给她筹备嫁妆,家里刚巧没有适龄的丫鬟,来我们牙行看了圈,春儿那丫头长相伶俐,嘴皮子也好,也是她的福气,一下就入了孙太太的眼,日后估摸着是要跟着孙家千金去夫家过好日子了。”

“这孙家千金是要嫁去哪里?”朱薇娘忙道。

“听说是县城,孙家千金要嫁的乃是主簿家的公子,也算是高嫁了。”

李怀泽之前在教饶絮和游满认字的时候,曾经提过两句县衙的官职,这主簿乃是正九品,县老爷的佐官,虽说品级不高,但总归是入仕了,是官身,可比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好了不知多少,孙家只是平安镇的一个乡绅地主,能搭上主簿的亲家,的确是高嫁。

董春儿既寻不到,朱薇娘趁着回杏花巷看爹娘的时候探听了两句董家的情形,知道董夏夏和董小秋目前平安无事,董家虽然一心看重儿子嫌弃闺女,但多两个吃得少干得多的免费丫头使唤他们也乐意。

饶絮叹息,有父母在他们没办法将两个小姑娘接过来,而且人家是否愿意也不一定,只能和朱薇娘多注意着点,好歹不要真糟践了。

冬去春来,春暖花开,后山的野菜伴随着春雨一茬又一茬的冒出来,春笋也不甘落后一夜疯长,饶絮在家的时间也多了起来,不是在山上挖野菜就是在家里扫洒干活,偶尔还拿着镰刀下田割草,等到了三四月就又是播种的季节了。

不过在播种插秧之前,李香柳的喜事先到了,她和虞景鸣的亲事早就说定了,原本田桂花是想请饶絮帮忙做席的,她手艺好两家关系又亲近,偏生叫饶老头的去世搅和了,就算田桂花不在意什么晦气之说,饶絮也不肯扰了李香柳的喜筵,只托陶婶上门道贺的时候随了礼,她亲自去镇上挑的一只发簪和一对坠子。

吹吹打打的唢呐锣鼓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