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起来不过十三四的年纪,看着她的神色略微激动,脸上还隐隐有笑,眼也不眨的盯着她。
“你是,”饶絮不太确定的道:“杏花巷子董家的春儿?”
董春儿激动地点点头,“我是,饶姐姐你还记得我?”
饶絮笑了笑,仔细把人打量了几眼,没就着这话接下去,“我需要个丫头帮忙看着火候,正巧你以前做过熟练得很,快进来吧。”
董春儿笑盈盈答应,跟着进来就去了灶膛前看火。
眼下五月中旬,天气说热没有六七月那般厉害,但也不凉爽,烧火看火说起来轻松,真一直顶着炉膛里的大火却有许多人受不住,董春儿倒不觉得有什么,她打小做这些习惯了,巴不得来烧火不必东奔西跑,连坐下都没工夫。
饶絮剁猪肉碎末的时候不免把余光投注过去,上回听朱薇娘说春儿被家里人卖去牙行了,也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是如今就在丁家做下人干活还是仍旧在牙行,只是丁家人手不够雇佣了牙行的人暂时来干活,想来上回她在丁家看见的那个眼熟的背影就是她?
她一面想一面将剁好的肉沫倒进盆里,打了三四十个鸡蛋用筷子搅和,随后舀了几勺酱油简单腌制调味,把猪网油分切成手掌大小,抓一团腌好的猪肉沫放上去裹好,一碟装五六个,照旧搁在桌上等着午时下锅。
饶絮和两个婆子以及董春儿在这边厢忙得热火朝天脚不沾地,对面的罗师傅自然也看见了这副场景,他拿着茶杯讥笑了声,果真是个没见识的乡下妇人,好好的大厨要去做这些琐碎杂活,简直污了他们厨师的名声,等今儿过了,他非得叫这丫头吃个大亏才好,也让她掂量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
中间正房的洪师傅同样也忙得厉害,点心面食不像肉蔬大部分都可以由婆子准备,他这边只有前期揉面能松缓些,后头全得靠自己,还处处都要精心仔细,毕竟饭前饭后都少不了这两口,吃不吃不要紧,但东西得有才能不失主家面子,摆盘也要别出心裁,务必让客人瞧上一眼就觉得吃食不错,因此他自打进了灶房心神就没松下来过。
一行人各自忙到巳时末,前边就来了人催点心,洪师傅满头大汗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来干活,跟着他的学徒急忙招呼婆子把做好的面点端出去,又道:“还有两道在锅里蒸着,两刻钟后就好。”
饶絮站在门口看了看,端出来的盘碟中面点果真十分小巧精致,有的呈花朵状,有的呈元宝银锭状,还有的呈星型船型宝塔型,不一而足,个个都只有拇指大小,色泽鲜艳如白雪又如红桃,也不知洪师傅是怎么做的,或灰或白的麦面能做出青黄红等色,着实令人惊艳。
对面的罗师傅见她这副入迷的模样,甩了下袖子,冷哼道:“没见识!”
饶絮心里厌他得很,索性学着他从鼻孔里看人,同样冷哼一声,朝着地上呸了一口。
气得本就肚量小的罗师傅差点又要过来辩论,最后还是倒霉的学徒以一己之力拉住了他,“师父,菜得下锅了,如今点心都上了,没多久估计就要坐席了。”
“没错,”他喃喃两句,“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她一个乡野妇人能做出什么好东西,定然要贻笑大方。”
饶絮也估摸着时辰,等最后一道点心也送过去后,她忙让董春儿烧火,锅热倒油,将一早备好放在桌山的菜倒了下去,能留到这时候的都是些不费时间的菜,炒上半刻钟左右就能盛出来。
院里左右两边一时都是炒菜抡勺的声音,中间的洪师傅倒是清闲了下来,捶了捶手这边走走那边看看,鼻尖满是炒菜的香味,喉咙不自觉就咽了两下口水。
他们做掌勺师傅的,以主家席面为紧要,但饭菜这个东西说不好定量,偶尔多了少了都是常事,因此很多时候一锅炒出来都还能有几碗剩余,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