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她曾考虑过?是否要回故乡度过?余生,可又怕那里仍有?记得自己面孔的乡亲父老,思来想去之后,还是择了?元妙观这样一个有?故人、故人又不会?对自己身?份过?多指摘的地方。
“阿娘若想回家去,只需和?我说一声。”萧景姝轻声道,“在那里,女儿也能庇护您不再受任何人的伤害。”
酸涩感?涌上眼眶鼻尖,韦蕴没有?立刻做决定,只说:“娘想一想。”
于是萧景姝给?她留了?一份国公府的印信,方便?她日后给?自己写信。
洛阳的牡丹开得正好,反正成亲的一干事宜萧不言早早便?准备好,只待六月于长安新赐的国公府成亲,他们干脆在此多留了?几日。
留在洛阳的第三日夜里,萧不言收到了?一封从琅琊传来的密信。
他披着外袍,在正堂面无?表情地将密信在灯盏上点了?,送信的暗卫立刻知晓了?他的意思,默不作声地退下。
回到卧房后,萧景姝柔软的双臂缠上了?他的腰肢,半仰着脸问:“什么事呀?”
萧不言触碰着她光洁后背上沾染的被碾碎的牡丹花瓣:“没什么事。”
他不是个会?撒谎的人,语气里刻意的回避听起来实在太鲜明。萧景姝微微挑眉,从榻上捡起一朵还算完好的牡丹砸在他胸口:“不告诉我,我就不和?你玩这种花样了?。”
身?上尽是黏糊糊的汁液,她觉得自己和?白日里喝的牡丹花茶闻起来没什么两样,偏生他喜欢这样。这人品茶品不出个好来,非得拿她当佐料。
萧不言权衡片刻,放弃了?隐瞒:“琅琊那个人身?子不太好了?,想要见你一面。”
琅琊的人……公仪仇啊。
萧景姝已?经很久没想起这个名字了?,此时即便?想起心中也毫无?波澜,很是无?所谓道:“那就见一见好了?,到底是长辈呢。”
快活的日子过?久了?,提起以往的憋屈也不觉得有?多难受,萧景姝甚至有?心思调笑:“说起来,我们第一次见面便?是在那个庄子里,成亲前故地重游也别有?一番滋味。”
第一次见面的确是在那里,只是她刚出生,他还什么都不懂。
萧不言掐住她的腰身?,继续做方才?没做完的事,喃喃道:“我这一年来总想,倘若小?时候对你上心一些,每年都回琅琊看看你,你是不是会?好过?一些。”
萧景姝哼哼唧唧:“反正如今过?得也不错。”
五月,萧景姝在琅琊的山中别院里见到了?公仪仇。
他身?子本?就不算好,又被困在这方寸之地什么都做不了,心神郁结之下,整个人一日日衰败下去。明明不过而立之年的人,发中竟已?掺了?银丝。
在萧景姝打?量公仪仇的同?时,公仪仇也在看她。她这些时日定然过?得很不错,整个人像是被精心照料的牡丹花,丰腴明媚,尽态极妍,任谁看了?都挪不开眼。
公仪仇却将目光移开,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萧不言,冷笑一声:“还以为你会像护食的狗一样把她圈起来,没想到你倒舍得放她出来见我。”
这一年来公仪仇虽被关在这里,可萧不言并未让看守的暗卫刻意封锁外界消息,是以公仪仇很清楚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在年初知晓“萧泯”身?故的消息后,他气得砸了?一套茶具。
他当年毫不犹豫舍名换姓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世上还有?一个承载着陆氏血脉的萧泯。他以为终有一日这个外甥会告知世人萧不言就是萧泯,是陆琼的儿子,延续了?陆氏的荣耀,可万万没想到如今萧泯也不复存在了?。
公仪仇只觉得萧不言没心没肝,如今看到他心中生出的怒气远胜于看到萧景姝,自然也说不出什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