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有些残忍,在他最心焦的时候,自己还在给他添堵,将他凌迟。

可再也遇不上更好的时机了。

就趁这次,谢云章,死心吧。

怕她情绪失控,谢云章白日几乎不露面。

只在夜里她熟睡时,摸黑坐于床畔。

闻蝉碰上过一回,漆黑的身影,什么都看不清,但知道是他。

她也知道谢云章在挣扎,他应当犹豫了,究竟是继续纠缠,还是就此放手。

闻蝉知道放弃很难。

当年她毅然离开国公府,也曾彻夜以泪洗面。

谢云章有没有流泪,她不清楚。

只是养病的人分明是她,可难以忽视日渐消瘦的,是谢云章。

时隔五日,闻蝉不再腹痛,腰伤也有所好转,终于能在榻上坐起来。

“一年之后,我再来找你。”

他试图以让步,取代放弃。

闻蝉说:“你别再来找我。”

“两年……三年?”

闻蝉是不忍心的,可真的心软,就前功尽弃了。

“除非你把孩子还给我。”

“公子养我七年,我救公子一命,又搭上自己的孩子。”

“两条命,还不够偿恩吗?”

谢云章没能答复。

他起身,大步退出屋外。

闻蝉以为终于结束了。

可不过片刻,陆英又带着石青走进来。

那少年人素来心直口快,早憋够了,这要紧关头也不顾什么规矩,一定要见到闻蝉。

“娘子别怪我冒犯,有些话我是一定要说的。”

他把这些年跟在谢云章身边的所见、所闻,通通都倾吐了出来。

第40章 没有巧合,全是强求

“十三四岁的时候,我和哥哥没本事傍身,便以偷窃为生。”

“有一日盯上了大人,窃走他挂在腰间的锦囊,还当他这等人物,怎么也是腰缠万贯。”

“却不想锦囊抽开来,里头是一个更小的香囊,线头都松了,也不知被人抚过多少遍。”

“就那么一个旧香囊,我被抓住以后,大人大发雷霆,险些要将我打死。”

“那个香囊,是娘子绣的吧?”

闻蝉一言不发地听着。

十二岁时情窦初开,以祝他高升为虚名,闻蝉赠了一个白底青竹纹的香囊。

无关风月,心意只她自己知晓。

“我不知你偷的是哪个。”

“就那个白的,上面绣了竹子,到琼州以后,我还见大人戴过几回!”

闻蝉也见过。

当时还在误会,觉得他惺惺作态。

“不是我绣的。”

“娘子,你怎么能撒谎呢!”

撒谎又怎么样。

陆英始终沉默不言,见石青激动,才拉了他一把。

“好,这个香囊不提。”

他转而又道:“那娘子知道,大人是怎么寻到你的吗?”

闻蝉也曾万分困惑。

在这千里之外的琼州,她用着谢云章不曾知晓的本名,平日出门皆是坐车。

他却一下找到了檀颂府上,好不稀奇。

“大人找您,便似大海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