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哪个女人聪明,哪个女人漂亮,别管是未嫁的姑娘,孀居的寡妇,旁人的老婆、小妾、使婢……就连男生女相的小倌都要多看几眼!”

“旁人都当他风流成性,只有我们这些身边人知道,他一直在找同一个人。”

“每次沐浴更衣匆匆赶去,再闷闷不乐装作若无其事地回来。”

“这次到琼州,只是偶然听谁说了一句,檀大人的妻子擅茶道,他便急急赶去府上相见。”

“若当日见到的不是您,我们还得把整个琼州翻一遍!”

石青至今记得那日,主子面上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神情。

像是作于纸上的画中人涌入生机,他在尚未整顿好的官驿中徘徊,又喜,又急,又恼。

最后告诉他们,往后都不必找了。

“娘子你说,这世上的男人,谁会比大人更痴情?”

“这次咱们是遇上意外,可那也是歹人的错,大人没想害你啊!”

石青激动起来,就差在榻前跪下。

闻蝉也有些不敢看他。

幸亏有“丧子之痛”做遮掩,不言不语也属寻常。

她一直以为,和谢云章的重逢,多半有巧合加持。

现在确信了,没有巧合。

全是他的强求。

刚在琼州定居那会儿,闻蝉也在深夜试想,谢云章发现自己跑了,会是什么反应?

急是肯定会急的,气也一定是要气的。

可一年叠一年,她强迫自己斩断旧念,又成了亲,也自然而然以为,谢云章会把她忘了。

却不想这些年,他在希望中,一次又一次绝望。

他有那么在意自己吗?

要是真的,何苦拿做妾伤她?

被褥攥紧,又松开,道道褶痕醒目。

“你别再说了。”

“娘子!”

“倘若今日我是你老婆,你还会帮外面的男人说话吗?”

“我……”

石青说了那么多,忽然就被她一句,堵得哑口无言。

“我还是那句话,我都知道了,可是迟了。”

“有些乏了,别再来打搅我。”

陆英放石青进来,本就是冒着风险。

这会儿听闻蝉开口,也不顾石青不甘心,拽着他就往门外塞。

“唉呀你别拉我……你究竟站哪一边的!”

陆英合上身后屋门。

“该说的都说了。”

“没呢!五年,那么几句话,哪儿说得尽?”

陆英无奈抱臂,“那另一个男人喜欢你老婆,你到底让不让?”

石青又是一噎,还真思忖起来。

随即放声嚷嚷:“我让啊!我这人心大情浅,要是碰上个深情的好男人,我老婆也愿意,让出去就让出去。”

“天底下能做老婆的女人,多得是!”

陆英一掌拍在他肩头,“快闭嘴吧你!”

屋内,闻蝉侧卧着。

石青讲的一桩桩一件件,在她心头往复盘旋。

她什么都想通了,谢云章起初那恶劣的模样,全是装的。

他生怕在自己面前露怯,生怕这些年的经历袒露人前,会被自己吃得死死的。

装得挺像,可惜还是被拆穿了。

闻蝉试图别再想他,多想想檀颂。

想想这些年与人相敬如宾,日子安稳无拘。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那种日子,才是自己最该守护的。

第六日,王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