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离王殿下养寇自肥,致使海上盗匪猖狂,海贸迟迟难通。”
“他将驻守军长留封地,是有不臣之心。”
面前人草鞋、便衣,却是嘉德帝最心腹的锦衣卫指挥使,陆樊。
谢云章才是御史。
这些话由一个锦衣卫说出来,不是商量,而是告知。
“照陆指挥所言,那今日我遇袭?”
“便是谢大人秉公办案,离王怕罪行曝于朝野,故对大人出手,欲除之后快。”
是个能圆上的故事。
他在外三年,一直与宫中密信往来,近来得到的指示,也不过是给慧德太妃贺寿。
今日惊马、暗箭,全是嘉德帝加给离王的罪名。
且,不在乎他的生死。
“那离王谋逆的罪证,陆指挥可搜查齐全了?”
陆樊闻言诡笑:“我等不过给陛下跑腿,要查证,还得靠您这御史。”
闻蝉趴在屋里,不能够醒来,却能听见一墙之隔的对谈。
谢云章遇上麻烦了。
皇帝要他捏造离王谋逆的罪证,往后可就没那么清闲了……
心弦一松,她再度陷入昏迷。
夜半被熟悉的腹痛闹醒,听见有人惊呼:
“不好,娘子见红了!”
“那孩子?”
“白日脉象就摸不到,现下又见红,恐怕是……唉!”
闻蝉闭着眼数日子,嗯,今日的确到信期了。
要说她和谢云章,也真好笑。
她假怀孕,谢云章算计假孩子,不及真相大白。
她又“小产”了。
可见老天爷还是眷顾她一回,为谢云章没了个孩子,她这做母亲的,怎能不伤心欲绝?
怎能不闹着与人,“死生不复相见”?
闻蝉腹痛得厉害,轻易便濡湿了眼眶。
“我的孩子……”
“杳杳。”
谢云章见她醒转,忙问那女医:“见红要怎么办?”
“就系上月事带,那方子每日服用一次,若十日后还不见好,便再延医。”
男人点点头,叫陆英进屋照做,待一切处置妥当,他才重新进屋来。
闻蝉趴在一个暗色布枕上,不理他,却在想他会说什么。
会道歉?会叫她别伤心?
还是冠冕堂皇说一句,“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谢云章坐在榻边,闻蝉等了好一会儿。
终于,他问:“疼吗?”
疼,当然疼。
她行经腹痛是老毛病,现在又伤了后腰,前后俱伤,现在动都动不得,恨不能把腰身切下来。
可她不答话,只是无声垂泪。
闻蝉知道自己什么样最可怜,就要这样咬着唇,什么都不讲,只是哭。
谢云章就会着急。
他一着急,一觉亏欠,这场她就赢了。
谢云章很不好受。
他当然希望闻蝉和人没有孩子,可却绝不想这个孩子,是因自己没的。
马车上她救了自己,却又因此小产。
无论是恩还是愧,他似乎都没脸再算计她。
闻蝉掐准静默的工夫,头也没转,只说: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