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云章对她的亲近很受用,揽着人,忽然淡淡来了一句,“已经晚了两刻钟。”

“嗯……嗯?!”

她几乎是弹坐起来,匆匆望一眼窗外天色。

亮了,真的晚了!

“那你怎么还躺着?快起来快起来!”

也不知她哪来这么大力气,谢云章是被她拽起来的。

“青萝!快送洗漱水来!”

“映红,早膳……早膳给三爷装进食盒里!”

闻蝉自己也没闲着,怕他自己穿不好官袍似的,三下五除二将他寝衣扒了,衣裳一层一层往上套。

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候,世俗的欲望是一点没有的。

就连谢云章想跟她说几句话,也被她用一连串“来不及了”堵了回去。

谢云章则是躺在榻上时便打算好了。

迟一刻钟的时候,他想今日叫车夫在路上紧赶些。

迟两刻钟的时候,他想干脆今日不用早膳了。

火急火燎在屋里一通折腾,到最后提着食盒走出朝云轩时,也不过稍晚了一点点。

看来,晚两刻钟起,同她多温存一会儿,也不是不行。

与此同时的海棠居。

棠茵近来多思多梦,总是睡两三个时辰就要醒一次。

镜室里那一幕一幕,总在眼前挥之不去。

仰头,低头,不管往哪里看,她都能清楚看见自己的情态。

面颊绯红,浑身虚软。

而那比她还要小上一月的男人,从容不迫勾开她的衣襟,一件一件,从肩头滑落……

“三嫂来了吗?”

桌前摆满佳肴,她却毫无胃口。

连贴身的婢女连翘都被带走了,如今在她身边的,只有谢铭仰身边的阿霁。

她生了一张格外亲和的面孔,什么时候看都带着笑意。

可这些时日,棠茵正是恨透她这副笑面孔。

“没有呢四姑娘,还早,您把早膳用了吧。”

“三嫂来了我再用。”

“瞧您这些时日都瘦了,五公子瞧见,势必会心疼的。”

“……”

“四姑娘,还是先用……”

哐啷

舀米粥的汤匙坠地,摔得七零八落。

阿霁眉梢的笑意淡了些,神色却并无多变,蹲下身,一边收拾一边道:

“四姑娘,早膳还是要用的呀。”

棠茵气得肩头发颤,喘气都急了起来,胡乱抄起面前一只空碗还要砸。

手腕高高扬起,正对上进门那人的目光。

盛怒转为错愕,紧接着是源源不断的,夹带着恨意的畏惧。

那日夜里被他肆意支配的恐惧,重新涌上来。

一时不慎,手中的瓷碗坠地。

叮!

先把她自己吓着了。

谢铭仰见状快步上前,随意瞥一眼蹲在地上收拾残局的阿霁,也不多问,只上前道:

“没伤着吧?”

假惺惺,猫哭耗子!

棠茵只在心里骂,难听的话不敢出口。

谢铭仰便假装没看见她嫌恶的神色,蹲下身,将落在她脚边的碎瓷片先拾起来。

状似随意地提醒阿霁:“下回别叫她扔这种东西,容易伤到自己。”

阿霁接过他手中瓷片,小心用绢帕包了,“是,下回奴婢备两个软枕,专给四姑娘出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