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茵气得无力。

阿霁这个婢子,不知是在谢铭仰身边耳濡目染,还是她天性亦是如此,竟和谢铭仰同气连枝默契十足。

她在这里气闷到崩溃,这两人却跟感知不到似的,分毫不受影响。

阿霁退出去,谢铭仰坐到她身侧。

他用一种近似的,平直的声调劝她:“先用早膳吧。”

“没胃口。”她偏过头,不肯看他。

少年人目光扫视过桌上,“都是你平日喜欢吃的,口味变了?”

说他不在意自己吧,他一直清楚记得自己的喜好。

可说他在意自己吧,发生了那样的事,他毫无半分愧疚,堂而皇之坐到自己面前现眼!

“谢铭仰……”

她实在撑不住了,她也不过才十七岁啊。

“你就,就一点都不悔吗?”

第164章 有没有,能不能

“悔?”

少年人如水温和的眼眸,终于泛起一丝涟漪。

是疑惑是不解,唯独不见半分悔意。

“那夜镜室与你交欢,我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倒是……”

他嗓音恍然低下去,棠茵下意识偏首,对上他潮热的眼。

“倒是常常回想,意犹未尽。”

他的目光太过危险,好像下一刻就会扑上来。

被刻意驱出脑海的记忆重新翻腾,棠茵吓得想躲,却忘了一条腿摔断了,还缠着纱布。

刚一点地用力

“唔……”

关节处痛得钻心!

谢铭仰这才蹙了眉,平淡的心绪倏然掀起波澜。

清瘦的指节探出去,却不好碰她,只得提醒:“你这腿得养三个月,别乱用力,当心骨头长歪。”

“我要你管!我残了与你何干!”

棠茵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不肯落下,恶狠狠喝出两句话。

谢铭仰却又恢复了原先的神情,声调也落回去:“是,你的腿是你用的,不干我的事。”

怎么会有这种人?

从前只当他话少,性子耿直。

如今却知道了,他好似永远置身事外,都没有什么事能引他心绪起伏。

这样的人相安无事还好,真到这种关头,连吵架都吵不起来!

泪珠终究是噙不住了,啪嗒啪嗒坠落,打在桌面上洇开。

谢铭仰见了她的眼泪,眉目间才又凝出几分无奈,“那天晚上……”

棠茵向他望去,以为他终于要反省,要忏悔了。

可他那淡红的唇瓣一张,说的却是:“那天晚上,你分明也得趣了。”

“我原本顾及你是初次,想着一回就不好,却不想你缠着我要第二回。”

“你并未受伤,也不会有身孕,我没做错什么。”

“你,你……”气闷,羞耻,一并涌上来,少女声音越来越小,“分明是你给我用了药……”

那个“药”字,轻到几乎听不见。

谢铭仰坦然道:“我怕你挣扎受伤,那药对你身子无害。”

棠茵脸涨得通红,眼泪静默淌下,阖上眼,再不肯跟他多说半个字。

闻蝉被阿霁领着进门时,正瞧见这一幕。

少女无声垂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来得不赶巧了?”

听见这道温婉的女声,棠茵慌忙别过头,胡乱擦拭了眼泪。

“三嫂……”

“三嫂来得正巧,有件事想请教你,借一步说话吧。”

棠茵将仅剩不多的希望,都寄托在闻蝉身上,又怎好眼睁睁看着谢铭仰把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