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他的胸口猛然一紧,眼底翻涌着难以置信与痛苦:“你连看都不肯看我一眼?”
“还是说,你真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轻声一叹,语气无悲无喜:“王爷贵人多忘事,或许是在什么旧地见过相似之人。”
“可我,自幼被安国侯所救,跟随他长大,从未踏出过京外半步,又怎会与你有瓜葛?”
他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像被什么钉住,动弹不得。
她的眼神那么平静,仿佛他是个不速之客,仿佛那段血火交织、情恨交缠的往事,从未存在过。
“你恨我。”他终于艰难开口,低低地喃语,“所以才故意,这样惩罚我,对吗?”
她一笑,淡淡的,温柔而疏离:“王爷多虑了。”
“我并无怨恨。”
“只是我从来都不是你口中的苏慕笙。”
“若王爷执意要对一位无关的女子牵强附会,那未免有失尊贵。”
她行了一礼,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还望王爷自重。”
说罢,转身离去。
他的指尖微颤,眼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走远,才终于明白,她对自己好像没有一点留恋。
而她的放下,比恨更让人无力。
他仍站在原地,仿佛这一刻,他才终于真正体会,什么叫失而不得。
第十四章
夜色沉沉,秋风穿过长廊,吹得宫灯摇曳生姿。
苏沅站在亭中,静静看着那池荷叶凋败、花影零乱,指尖微微颤了颤。
她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在夜里梦见了前尘旧事。
梦里血色漫天,她挣扎、她呐喊,却始终唤不醒那个站在沈予薇身旁、眼神冰冷的男人。
“慕笙。”她听见有人低声唤了她一句。
她想应声,随即又响起自嘲般的笑。
从今往后,再无苏慕笙,她现在,是安国侯府的苏沅。
她还记得初醒来那一日,魂魄未散,在那间温暖却陌生的屋子里,看见少年时也曾遇见过的那张脸,安国侯。
他披着一袭玄衣,眉目深沉而静默,看她的眼神,却像是压抑了多年的情感终于得见天光。
“你终于回来了。”那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她怔住:“你……认得我?”
他没有解释,只命人将她安置下来,不急不缓地照顾她三月有余。
直到后来,她才想起来,这个男人,不是旁人,正是她幼年时在王府未出阁之前,偶然一次出门,在落雪的侯门前救下她的那个少年。
那年,她不过九岁,衣衫沾雪,被犬惊马吓,跌倒在街心。
他一身戎装路过,纵马而来,将她抱起,披上披风,还顺手给了她一颗糖。
她还回头看了一眼他,那双眼,沉静似水,如今竟仍清晰在梦中。
那时他十五岁,是安国公世子,名唤谢曜卿。
她早忘了,可他却一生铭记。
从那日后,他常以借送药材之名出入王府,只为远远看她一眼。
可她的世界,从来只有一个名字萧景珩。
谢曜卿未曾表露分毫,只是将那份悄然生根的情意压在心底,直到后来,她嫁入摄政王府,他才彻底断了念想。
只是命运兜转,没想到这段错失的情感,竟在十余年后,再度重逢。
她死了,又活了,变成了“苏沅”。
而他,第一时间认出了她。
她曾问他:“你为何认得我?”
他只是温和一笑:“直觉,从你醒来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苏慕笙,不是苏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