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上天並未因他的勤奮和氣而善待於他,容扶月定親,未婚夫聞人蒼是年少英才。武將勢大,隻手遮天,而魏家依舊在權貴中處於無足輕重的尷尬地位,隱忍到最後只剩下不甘和偏執。

當年下手殺聞人蒼,他的確有賭的成分,萬幸他賭對了。

寧陽侯府深受賞識,聲名鵲起,隨之提拔的還有一批文臣仕宦。

魏琰有了家財名望,如願以償娶到心儀的女子,八年安穩的生活,卻被趙衍一句無心之言瞬間打回原形。

一旦當年的陰謀敗露,他如今擁有的一切、乃至於性命,都將化作泡影。

他捨不得那孩子,然和眼下擁有的一切相比,那孩子的命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了。

魏琰花了一夜的時間靜坐,然後做出了決定。

太子要離宮避暑,而雍王世子又素來急躁魯莽,且早就覬覦皇儲之位,是最好的棋子。他曾在趙元煜身邊安插了一名謀士,只需碰碰嘴皮,趙元煜果然迫不及待籌備了歸途行刺之事。

可歸途中刺殺的,只是太子的「影子」。

趙衍回到東宮,必將更加謹慎。

所以,魏琰只能親自出手。

那孩子回宮前專門去了一趟華陽,魏琰深知他們兄妹情深,便仿趙嫣的字跡寫了一封信

這是他能想到,唯一不讓太子設防的方法。那孩子對於血脈親人,總是會盲目地相信。

這本該是個完美的計劃,誰承想東宮閉門近百日,太子竟安然現身了。

纖細羸弱的少年,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看上去虛弱無比。魏琰一時不能確定是太子中毒後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還是有別的隱情。

他觀察許久,好在太子羽翼盡折,落在聞人藺手中自顧不暇,沒有精力再糾結當年雁落關一戰的真相。這樣也好,只要太子安分,他亦無需再冒險出手。

可偏偏聞人藺與東宮站在了一起,繼而摘星觀坍塌,太子查到了神光真人的帳冊。

那帳冊上除了記錄他為阿月求的養心丸,還有一味毒香。若太子發現了端倪,再向聞人藺透露點什麼,他的一切計劃都將敗露。

魏琰長嘆,道:「聞人藺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孤苦無依的十六歲少年,如今的他,是令寧陽侯府都懼憚的存在。太子和他走得近,我如何心安?」

所以皇后壽宴後行刺失敗,他就改變了臨時計劃。

無法滅太子的口,就索性將所有線索引向一個替死鬼,替他背負所有罪責。

魏琰知曉太子今非昔比,聰慧絕倫,留著那刺客活口又故意放出風聲,定然是為了引幕後真兇上鉤。

魏琰將計就計,派人潛入獄中殺了刺客滅口,再故意兜兜轉轉與雍王府的那名煉丹方士交接。

繼而中元節,他命人暗中傳信給雍王,說趙元煜是死於太子私刑之下,再捏造些似是而非的證據,將趙元煜煉製「無上秘藥」的元兇指向東宮他擅長模仿字跡,偽造點書信並不算太難。

趙嫣想通了所有的細枝末節:「所以孤的生辰宴上,舅舅假借宮牌丟失,實則是吸引在場之人的注意,好給那行刺的太監暗示,以讓他順利供出雍王。雍王府裡的毒-藥是你栽贓,那名煉丹方士亦是你安排的,為的就是讓孤相信幕後真兇就是雍王。」

「不錯,原本一切恩怨都該就此了結。可惜,你太機敏了些。」

魏琰看向趙嫣,像是洞悉了一切,「當年為你們兄妹啟蒙,我就覺得你比你兄長靈活,知變通。」

獄吏站得很遠,魏琰的聲音很輕,趙嫣瞳仁仍是微微一顫。

他看出來了。

「看來這些年,你在華陽見識了許多,聞人藺也將你教得很好。」

魏琰稍稍側首,平靜一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