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般牴觸?」

聞人藺掌下揉推不停,兼顧活血化瘀的穴位,「殿下若後悔了,現在還來得及。」

「疼。」趙嫣咬唇辯解,不是他想的那樣。

聞人藺極輕地哼了聲,可掌下的力度明顯輕了不少。

「初時有些難受,忍著。本王身邊並無女人,不過體寒時按揉此處穴位尤為有效,想來女子淤血凝滯亦是同理。」

兩人姿勢離得極近,他低沉的嗓音緊緊貼著耳畔。趙嫣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說話時胸腔的輕微震動。

趙嫣不再僵硬,漸漸放鬆了身子,軟軟地靠在他懷中。

聞人藺神色悠閒,可趙嫣還是敏銳地察覺出了微妙的違和:「肅王如何知曉,體寒之人的療法?」

聞人藺沒有回答。

他這人看似雲淡風輕,實則心深似海,喜怒不形於色,不願說出口的事便無人能打探到分毫。趙嫣也是與他相處久了,才能從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中揣摩出些許淺淡的情緒。

不稍片刻,小腹疼痛漸緩,一股熱意從穴位升騰擴散,驅散陰寒。

趙嫣像是終於從寒骨的冰窟中走了出來,夏夜的熱意溫柔地包裹著她,後背開始隱隱滲出薄汗。

她置於熱水中的纖足-交疊著踩了踩,水光蕩碎,舒適使得心底那點疑惑也隨之無限放大。

終是沒按捺住,她試探道:「肅王為何有時……又待我這般好?」

這就算待她好了?

聞人藺不由失笑,想起方才進門時,小殿下面色煞白的模樣。

也不知皇后是怎麼養女兒的。別的女孩兒能依偎在父母懷中撒嬌喊疼,她卻只能一個人捂著肚子生捱……

當然,最主要的緣由並非僅在於此。

他早已為自己選定了結局,眼下之景,無非是親手織就的蛛網中誤入了一隻柔弱的蝶,在收網前看著她蛻變撲騰,也挺有趣。

他欣賞這份美麗與倔強,這是獨屬於他的獵物。

聞人藺低垂眼帘,揉推的手收回,順搭在她的纖腰上,說道:「還能因為什麼?當然是殿下自投羅網的樣子漂亮又有趣,本王暫且有那麼些稀罕。」

趙嫣自他懷中扭頭,眼眸上望,似是想辨別此言的真偽。

「稀罕到要我陪葬嗎?」

她想起了昨夜在肅王府唇舌打架時,聞人藺的那句繾綣又沉重的低語。

聞人藺一怔,隨即低低笑出聲來,笑得胸膛都在震動。

他眼底燭火綺麗,垂首端詳著趙嫣昳麗精緻的容顏,伸手捏了捏她的腰肉,「可惜殿下又不甘於困頓羅網,總愛撲騰翅膀。將來若是膩了,殿下想求本王垂憐都求不來。」

聞人藺似乎還有私事要處理,倒也沒久留。

待趙嫣手腳都暖和了,他便為她攏好衣物,起身離去。獨留趙嫣一個人抱膝蜷縮在榻上,思索他最後那句意味深長的話。

翌日清晨,照舊要去崇文殿聽學。

周及還是老樣子,眼中除了文山書海,心無旁騖。只在課畢回禮時,他忽而淺淡說了句:「殿下去玉泉宮休養的這大半月,臣歸了一趟華陽。」

趙嫣心臟一抽,裝作如常的樣子笑道:「早知周侍講要去華陽,孤就該修書一封,請周卿轉交給孤的胞妹。」

她知曉了前因後果,再以趙衍的口吻關懷著自己,便難免心酸落寞。

好在周及似乎並未察覺到她袖中輕握的手指,只道:「長風公主甚是安好,殿下勿憂。」

雖然,他一眼就辨出華陽那位「長風公主」是假的。

恩師李左相曾告誡他:「挽瀾,老夫知你心性高潔,不容汙垢。然天下之事,不是事事看破才叫聰明。知何能言,何不能言,未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