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嫣拖著疲憊隱痛的身軀回寢殿,一頭栽倒在床榻上。
夏日炎炎,她卻從頭到腳冷得發抖,不得不擁著薄被蜷縮於榻上,額角儘是疼出的冷汗,捱到最後,甚至有些頭暈想吐。
東宮裡沒有柳姬張揚跋扈的聲音,還真有點不適應,安靜得如同墳冢似的。
趙嫣總算找到了點事分神,擁著被褥下榻尋來紙筆,只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道:「我給柳白微書信一封,等孤星辦事回來,你讓他親自轉交去明德館。」
流螢提著半桶剛燒好的熱水進來,聞言頷首。
她也是昨夜才從殿下嘴中得知,柳白微竟是男兒身,男扮女裝只是為了不引人懷疑地充當太子謀士。
她很是震愕了一番,一是因為太子殿下竟瞞了她這麼久,或許是對她不信任;二是因為柳姬常與小殿下姊妹相稱,舉止隨性親密,不知這裡頭幾分是因為公事,幾分是因為私情。
想了一晚上,漸漸的也就接受了。只要是殿下信任之人,她也應該學著信任。
流螢往木桶裡頭放了驅寒的藥材,挽袖為趙嫣研墨道:「殿下身體還難受著,不妨先歇歇,這信明日寫也來得及。」
趙嫣輕輕搖首,坐於案幾後道,「柳白微性急直爽,若等不到我的消息,還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正說著,流螢磨墨的動作忽的一頓,朝外間行禮道:「肅王殿下。」
屏風後立著一道頎長高大的影子,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
趙嫣筆尖一頓,只見聞人藺緩步轉出,朝她穩穩走來。
趙嫣不自覺咽了咽嗓子,示意流螢和門口的內侍道:「你們都下去吧。」
流螢看了眼格外冷峻的肅王,終是在趙嫣的眼神示意下福了一禮,掩門退下。
「太傅怎的沒讓人通傳……」
趙嫣話還未說完,整個人連人帶被子騰空,被聞人藺俯身抱回了床榻上。
她愣然,下意識伸手環住聞人藺的脖頸,疼到發冷的異常體溫也隨之遞染到他的頸側。
聞人藺順勢拉下她的手,眼帘半垂,二指搭上脈門。
半晌,他慢慢皺起眉頭,抬眼看向趙嫣:「殿下亂吃了什麼東西?」
趙嫣心知瞞不過,只得縮回手,悶而輕地說了一句:「……避子湯。」
「什麼?」
聞人藺略一揚眉,語氣明顯陰沉了不少。
被他用那樣深而沉的眼睛望著,趙嫣宛若受審的犯人,沒敢說第二遍。
「本王不是已經餵過殿下了嗎?外頭的粗劣東西,怎可亂吃?」
聞人藺聲音既低且沉,輕輕抬起趙嫣的下頜,使她的目光無處可逃,「誰給殿下開的藥?」
趙嫣不得不直視他,只得艱澀道:「是我自己要吃的……不是太傅說的嗎,莫要對你的定力太有信心。」
令人心慌的沉默。
「那句話,殿下是這麼理解的?」
良久,聞人藺心平氣和地問。
趙嫣惟恐他下一句就是要將張煦拉下去砍了,只得捂住肚子蜷縮起來,像只想縮回硬殼中的軟蚌,汗津津啞聲道:「回頭再審吧,我現在沒力氣與你說話……」
聞人藺看著一旁墨跡未乾的信箋,輕笑一聲。
他轉過身脫了外袍隨手仍在書案上,默不作聲地開始挽袖口,一層一層,直至卷至手肘處,露出結實的小臂。
趙嫣心下一緊,心道莫不是要揍人吧?
示意聞人藺俯身握住她的腳踝時,趙嫣下意識縮了縮。
聞人藺看了她一眼,溫聲道:「再亂動,就將姓張的和姓柳的抓來,取其熱血為殿下暖身。」
趙嫣立刻僵住。
聞人藺不甚溫柔地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