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索,戴著帷帽走得艱難道,「程寄行本是程家祖墳冒青煙出來的棟梁,深得臨江先生賞識,這才破格錄入明德館,鄉試、會試亦是名列前茅……」
而現在,這名剛滿二十歲的年輕人,也成了祖墳中一個不起眼的小土包。
趙嫣以同窗好友的身份謁見程母,命身後孤星奉上沉甸甸的撫恤銀兩。
她告訴這個眼中幾乎沒有光亮的婦人:她的兒子曾胸懷偉願、藏道於心,敢以蚍蜉之身撼亂世大椿,雖九死而未悔。
語畢,趙嫣摘下鬥篷風帽,後退一步,替死去的趙衍、替天下寒門,朝程母攏袖,行了遲來一年的躬身禮。
程母堅持沒有收趙嫣的銀兩,這個兩鬢霜白的木訥婦人穿著漿洗得發白的舊衣裳,目光渾濁而堅定地告訴趙嫣:
她雖聽不懂貴人那些家國天下的大話,但她知道人窮不能志短。兒子為天下大業而死,她這個做母親的斷不能辱沒兒子的品性。
趙嫣辭行上車之前,程母想起了一事,用不太熟稔的官話道:「認領阿寄**時,老嫗曾在其衣上嗅到一股清淡異香。因官府催得急,且確實無外傷中毒的跡象,是以老嫗先前不曾起疑,而今聽貴人講述內情,方覺有所不對。」
又是死於奇毒嗎?
趙嫣瞭然,鄭重頷首道:「您放心,我必竭盡所能查明真相,為令郎洗冤。」
程母眼眶泛紅,堅持屈膝行了大禮。
馬車調轉入大安街,載著拐去沈驚鳴家府邸。
較去年冬宴相見,沈侍郎的面容又瘦削滄桑了許多。
他先是恭敬萬分地迎接了微服來訪的「太子殿下」,然而一提及兒子的死因,沈侍郎立刻換上微沉臉色,痛斥道:「犬子性情頑劣,行為浪蕩,定是眠花宿柳時灌多了黃湯,落水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