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依旧低着头:“嗯。”
二人乘着夜色一路向北, 天将亮时终于出了良州境内。看到界碑,长寒停靠在树下?, 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才看向默默跟了她?一路的流云:“你怎么了?像个受气包似的。”
流云走到长寒身旁,与?她?靠在同一棵树上,抬头望去,曦光映照着翠绿的叶, 枝头挂着水淋淋的梨,微风拂过时, 叶摇梨颤,果香扑鼻。
大抵是见?流云一直盯着树上的白?梨,以为她?想吃,长寒拔出佩剑顺势一挥,剑气掠过树梢,枝叶微微一晃,一颗大而饱满的梨子便完好无损的落入了她?掌心。
“给。”
“……”
流云没有如往常一样接过来,只是一声不吭的看着她?。
长寒的手悬在半空,好一会才缓缓收回。她?自然知晓流云不会无缘无故闹别扭,稍加思索便找到了症结所在。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原本应当是咄咄逼人的一句诘问,从?流云口中说出来,却颇有一种色厉内茬的文弱可怜。
长寒笑道:“我的意思是,你不必担心盈月,自我们启程之?前,一路上会遇到的所有险境,主君都已虑到,尤其回程,更安排的滴水不漏,纵使?三路人马尽数覆没,也会有陈氏客卿暗地里护送她?回汉水。”
顿了一顿,长寒又道:“在主君看来,天书秘宝都是次要的,他只希望盈月经过这样一场历练后,能真正独当一面。”
于寻常门?生而言,此行无异于闯鬼门?关,是刀头舔血,非死即伤,却又不得不以命相搏的苦差事,可于陈氏一族的继任者而言,此乃父辈的良苦用心,是谆谆教诲,众望所归,是在天下?修真者眼中初露锋芒的好机会。
所以流云为盈月忧心时,长寒才会说出那句“还是管好你自己”。
钟知意原本打定主意要将长寒列入最讨厌的人之?前三甲,可仔细想想,长寒不过十七岁,虽在陈氏门?下?求学多年,但陈氏所授,并无善恶、黑白?、是非之?分,匪面命之?,言提其耳,唯有誓死效忠四个字罢了,如今要她?颠覆过去的认知,直面世?道的不公?,她?心里恐怕也是一团乱麻。
果然啊果然,单是身份悬殊这一点,以长寒不受驯服的秉性,就不可能卸下?心防,真正爱上盈月。
眼见?误会说清,流云接过了长寒手里的白?梨,钟知意也跟着松了口气。
可很快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流云竟然问:“你日后会不会和她?成婚?”
“你说盈月?”长寒迟疑一瞬,方?才道:“兴许会吧。”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天底下?哪有那么绝对的事,何况会与?不会,我说的又不算。”
“可又不是旁人问你,是我问你。”
“你怎么了?”
“你若是干干脆脆的说会,我日后便不喜欢你了。”
有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紧锣密鼓的,简直是在钟知意胸口抡大锤,钟知意一个旁观者都有些心惊肉跳了,偏她?们俩,一个面不改色,一个神?情自若。
长寒甚至看着流云笑了笑:“那我该说不会才对,好叫你再喜欢我几年。”
此话一出,钟知意不由?暗道一声“完蛋”。
但凡长寒对流云有一丝情意,也不会如此坦然,只有单纯的将流云视作妹妹,才会问心无愧的让流云再喜欢她?几年。
大抵在长寒眼中,流云还是那个怯懦孱弱,遇事只会躲在哥哥身后的小妹妹,那么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哪里会懂得什么情情爱爱,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