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适才穆元承余光一扫中蕴含着的审视猜忌,崔盈并未放在心上, 反正她这个身份干净得很, 连魏鸾这么个隐藏BOSS都没查出来什么。
“插手他人命数?那个老和尚是这个意思吗?”
从一十四洲回到沧浪阁时,崔盈蓦地想起, 皇觉寺那老和尚口中所言,随即轻哼了一声,若是指这个,那她这个看过天命之书的人, 现在不过是拨乱反正。
倏然心口又是一痛, 她这是……怎么了?总是这么心口疼。
先前在皇觉寺,她莫名其妙晕了一会儿,好在身子缓过劲儿, 便也不当回事,后听那傻子得了鼠疫, 她也这般。
崔盈第一反应自然不是什么遭报应,或者相思病,开什么玩笑,她可是受过高等教育,拥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信仰马克思的坚定唯物主义者,不过她都能穿书……
崔盈扶额,容她缓缓,她这个身体应该没有心脏类疾病,在崔府待了几年了,若是有心疾,她娘该告诉她才是,再者总不会一次也不犯病。
在科技不发达的古代,得了心疾,多半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心疾要么是家族遗传所致,要么就是操劳过度,这些时日,府上哪个不是一包袱麻烦事儿。
罢了罢了,先写封信给她娘亲,看看外祖家是否有人患过心疾,明日再让府医为她把脉,若是操劳所致,那她就歇歇,该推的事儿,都推了。
夜里风寒,崔盈独坐书案兀自轻咳了几声,烛火摇曳,将她身量映照在墙壁,只留下道纤细人影,鬓影微动,书房静谧,只有偶尔几声干咳,冬日里头明明里三层外三层裹着,可任谁来瞧,都能瞧得出她清瘦了。
她端起骨瓷杯,呷了一口茶压下嗓间干痒,还有这么多账簿没看,壁炉的碳火时不时嘣呲一声,芙蕖进来为壁炉上添上一两条青瑞碳。
崔盈跺了跺有些僵冷的双足,摁了摁眉心,准备开始写信,便听见芙蕖担忧的声音,“夜深了,娘子还是快上榻歇着吧,不然郎君回来该忧心了。”
已许久没有将目光落到芙蕖身上,猛地听到芙蕖关切声,崔盈还愣了一会儿,她原想着她迟早要离开这宁国公府,若是芙蕖愿意她便带她走,不过独自闯荡,总归是不必在府中每日闲散安逸。
可芙蕖既对那傻子有意,那便随她自己,想干嘛就干嘛,她也懒得去约束她,或者说跟她打擂台,一个男人罢了,每个人追求不同,倒是不必强求。
初时,她心里是有些不悦,寒心二人主仆之谊,竟这么不值钱,前些日子芙蕖贪生怕死,不肯去照料得了鼠疫的穆元骁,崔盈更是窃喜了一瞬,如今想来有些好笑,她崔盈若不是贪生怕死,又是个小姐身子,好逸恶劳,不事生产,哪里会一头扎进这府里头来。
在崔盈愣怔片刻,芙蕖就给她跪下了,崔盈下意识想去扶她,果然她还是不习惯这地方,她膝盖头软了,动不动就给人跪下,并不意味着她有此好。
“娘子,不,盈夫人,您就歇歇吧,您看府上大太太和二少夫人的身子,太太是为了公府,二少夫人是为了孩子,夫人又是为了什么?若是五爷知道您这么作践自己个身体,该难过了。”
崔盈将笔搁在笔架,去拉芙蕖,许是夜深久未张口,清丽的女声染上一丝哑涩,“自是为了我自己,不为别人,别跪着了,起来说话吧,地上冷。”
这话不曾作伪,她崔盈行事只为自己。
谁知她这话一出口,芙蕖圆眼微红,“娘子,若是芙蕖知道娘子爱慕郎君至此,芙蕖绝不会有妄想,我知道娘子不愿与人共事一夫,芙蕖日后自会绝了这心思。”
言及男女之情,崔盈此时才从眉宇依稀间流露出一丝迷惘和倦怠,芙蕖喜欢穆元骁,她没错啊,她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