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师爷提醒京兆尹,公堂之上,如此有失斯文。
京兆尹一直盯着六皇子,看得六皇子心里也慌,他也看不明白父皇是个什么意思,如果是有意放穆家一马,那为何又亲下圣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旨,让他监审,可若是要料理穆家,那为何要他入六部观政,难道是要让他做个没有外戚的储君?
这个赵顺一直盯着他作甚,这个眼力劲儿,怎么当上京兆尹的,六皇子腹诽。
“传证人歌姬柳霏霏,李香儿上堂!”
很快两个腰肢纤细,婀娜多姿的女子上堂,可惜受了一段时日牢狱之灾,披头散发,姿容消减了不少。
京兆尹如今不也不知该偏帮谁,只好照着流程公事公办,这是他上任以来从未有过之事,这回儿竟正正经经办起案来。
两位状师在公堂上唇枪舌战,崔盈在堂下看着章家的状师,电光火石间,想起来了这人在哪里见过,不就是在穆家见过他!当时她在垂花门看见的那个男子,她当时还道多半是穆元骁的幕僚。
怎么出现在公堂上,就变成了章家人请来的状师,提着食盒的手紧了紧。
这位公孙状师在公堂上,丝毫没有放水的意思,难道哪天她看错了?崔盈忍不住自疑。
“当日你们二人,可曾亲眼看到的穆家五郎君的箭,射进章九郎腰腹。”
京兆尹问道。
二女跪在公堂上,几不可察地对视了一眼,“回大人,奴家确实亲眼看见穆五郎的箭射中章九郎君,当时……当时奴家正在给郎君斟酒,就见那支有倒钩的箭矢直直就飞了进来,骇得奴家三魂丢了七魄。”
“对对对啊,当时奴家正在旁边矮几给郎君剥葡萄,也瞧见了。”另一个歌姬附和道。
“当日为何不说?”
“大人,这二人前后证词,数度有变,不能作数。”
这二女言辞,几乎将穆元骁的罪名订死了,宋含璋掷地有声驳斥道。
“那郎君身上的伤实为箭伤不假,难不成还会有其他人用贵府郎君的箭矢射向画舫不成?”
那二女不依,原告听闻,更是嚎啕大哭,堂外百姓议论声渐大。
听到这里时,崔盈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现在就是没办法直接证明他杀人,但是也证明不了他是冤枉的。
她也想不明白,若是五郎没有伤人,那人是怎么死的?难道是那伙儿水匪被穆元骁发现行踪,随即杀人生事,好借机逃出上京?
崔盈没想到的是,她猜到了却只猜到了一半。
堂上风起云涌,宋含璋扭头眼神一厉,倏然指向跪在地上二女,“是穆家的箭不假……敢问二位娘子,舱内除了你们与章九郎君可还有其他人等?两位娘子可是一直在章九郎身侧。”
“不曾,不曾有他人……确在九郎身侧相伴。”
“那在下再问二位娘子,这是第一箭还是第二箭?”
“第二箭,箭矢还沾着九郎的血。”
二女异口同声,十分笃定。
“那二位娘子,又怎知这是第二箭,在下听闻,画舫共有三层之高,二位娘子在第三层,又怎么能听到第一层的动静儿,在下那日去试过了,连箭矢射进第二层舷上,第三层都不曾听见,当日画舫丝竹声不绝于耳,如此喧闹下,二位娘子难不成是神仙下凡,生得千里眼顺风耳,才知道射中九郎的箭是第二箭?”
宋含璋含笑道,那二女被他一连串问下来,还在怔仲,又辩解,“奴家是听人说得,第一箭射到窗上了,那射中郎君必是第二箭。”
“据在下所知,当时各位娘子都在画舫并未下船,而是被看管了起来,后又被关到京兆府的监牢,如何能听到这些话呢,还能知道如此详细?”
此时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