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快些,再快些,崔盈自打从那山谷假借如厕的借口,躲到林子深处,便一路朝西去,她既要来定州,自是对这地界的路线谙熟于心。

她是崴了脚,不过表现得走不了路,也是让这些人放松警惕,没曾想那银大人竟如此好说话。

她两条腿自然跑不过那些人的战马,她择了一条狭窄难行的山路,而后干脆抱胸状借着山坡滚了下去。

山坡上的石子儿,膈得她浑身青紫,不过她现下无暇顾及。

好在她坐上了农户要赶往县城卖菜的牛车,才松下一口气,那农户先前还有些畏惧,不肯让她上牛车,她只好用原先那套说辞,说自己是定州节度使的孙女,回定州为祖父贺寿之际,遇到了土匪,九死一生才逃出来。

好在这农户的家,也是在定州辖区内,对于定州节度使之名,如雷贯耳,又见她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便也就没有再怀疑。

快到滁县时,崔盈听见身后马蹄声阵阵,便催促赶车的农户,“大哥,咱们快些进城,那些土匪好似追了过来。”

那农户哈哈大笑,“娘子放心,这滁县是定州境内,若是这些杀千刀敢在这地方动手,有他们好果子吃。”

说罢,又觉有些怪异,这小娘子若是节度使的孙女,怎入了这定洲境内还如此惊惶,莫不是对自己父兄都不放心。

崔盈见农户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羞涩道:“自茵萝远嫁,久不归家,对家中之事,难免生疏了,只想着,这乱世中,祖父年纪大了,爹爹和叔父们,又有旧疾在身……”

那农户听罢,叹了一口气,

“娘子所言不错,算算日子,娘子是在宣帝昭仁年间出嫁,如今皇帝都换了两个,皇城都改迁到洛邑,自是不知定州现下还算少有的安稳,您出嫁后,节度使大人外出遇刺,为一男子所救,节度使见其母竟与亡故的爱女容貌相似,便收其母做义女,那男子便是义孙,话说此子生得英武不凡,龙章凤姿,文武双全……”

果然如她所料,穆元承是来定州投奔了他外祖父,想必也不知在何时,与大太太又母子重逢了。

“所以咱们定洲这才安安稳稳过了这么些年,既是四娘子大归,小人这就送四娘子入城。”

吁!!!

追上来几人急忙勒紧缰绳,阿银盯着那辆摇摇晃晃的牛车驶进滁县,那昨日还冲他的楚楚落泪的小娘子,一个回眸充斥着冷漠,好似在嘲弄着轻敌的他。

他也不知为何,撞见这小娘子,便昏了头一般,放松警惕也就罢了,还对她称得上讨好。

握住缰绳的手,死死捏着,骨节泛青,像是在强行压抑着什么未知的情绪。

“大人,前方便是滁县了,我等可要入城,王爷说了定州现下摇摆不定,万不可结怨树敌。”

“那小娘子来定州必然是奉了伪帝之命,得公主授意来定洲结盟,我等擒她,不就是为了阻拦两方结盟之事,现在人跑了,若是叫她目的达成,我等回去如何跟王爷交代。”

“不是还有那孟四娘子吗?若是孟道长这老匹夫敢同洛邑的人结盟,便将他的孙女给剁了。”

原来昨日他们出去抓到那对人马,正好便是崔盈口中,肺痨鬼夫君死了,膝下又每个孩子,要归家再嫁的孟四娘子,孟茵萝。

阿银只是轻飘飘斜觑了手下一眼,那一眼极淡极冷,泛红狭长的眼尾带着浓浓的不悦厌烦。

手下噤声不敢再多做言语。

“入城。”

……

崔盈入城之后,原是打算去租赁行,租上一辆马车,赶往定洲都城,谁知那实心眼的农户,非要将她送到孟家来接人的人面前。

她原是打算将农户给糊弄甩掉,转念一想,那伙人若是跟着进城,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