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承喉咙发出像是兽类般吞咽声,几经抽气,才宣泄似地哭了出来,众人闻声而悲恸,马厩内尽是哀戚。

待长子心境平复,大太太才说正事。

“娘,您是怎么逃出来的?”穆元承颓废的面庞重新焕发生机,他要复仇,他定要颠覆了这作践人的皇朝。

说到此事,大太太也纳闷,她明明该身处监牢中,可一阵昏迷后便躺在了郊外的林子里。

“许是你在京中的旧部。”

“娘,儿子离开上京不足一月,便已联系不上京中旧部,想来早就叛变,不会是他们。”

穆元承摇摇头,否了亲娘的这一猜测,大太太闻言神色一肃那会是谁?

看着他娘陷入沉思,穆元承还有不解的之处,他哑声问道,“娘,其他人是怎么死的?儿子明明得了信儿,说是等儿子回京后,再查罪论处。”

“胆小的姑娘们,入狱当夜咬舌自尽了,她们也算痛快,少受了不少罪,你四伯母自打婉清死后,便像是哑巴了一样,也不同人说话;至于你三伯母,锦郎没了,好歹还有元麒和小茹,谁知……你也知道她们崔家的骨血,都生得貌美,又是一对儿龙凤胎,元麟和小茹被狱卒们……你三伯母疯似得要同人拼命。”

穆元承骨子里的血逐渐凉了下来,他好似才感受到凛冬已至,冻伤人心。

大太太眼中闪过泪光,“你三伯母出身商贾,是市侩浅薄了些,不过她到底受了穆家牵连,连带几个儿女也……唉……她最后碰死在狱中墙壁上,当时血溅三尺,骇得其他原本还受得住的女眷,当夜都自尽了。”

穆元承嗓音干哑,自伤般追问下去,“那三伯父和四伯父,如何了。”

“哼,你四伯父,现下只怕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至于你三伯父他说对不住你爹,让大理寺的人先拷问他,若是他受得住刑,就放了女眷……唉……承儿,当年你爹的事儿,娘真是羞于启齿,可你也该知晓真相,你爹当年也是貌冠上京,娘不过中人之姿,你们兄弟二人相貌都得归功你们爹。”

说到亡夫,大太太孟婉君眼中浮现柔情与怀念,她相公是个极好的男子,若非如此,她定州孟氏之女,何苦在穆家苦苦熬着,还带着两个孩子,她父亲在相公亡故后,第二年便来信,说叫几个哥哥来接她。

穆元承是极少听到娘谈及爹有关的事儿,爹死得太早,届时他尚且不足十岁,二十年过去,爹的模样只剩下,娘挂在锦绣堂正中央的那副画像。

“我知道爹的死,并未水祸,亦不是江浙一带的贪官所为,可儿子实在想不通,还能有谁。”

大太太惨笑一声,“承儿,杀死你爹的,是情,是猜忌,是人心。”

“承儿你查了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当年,你爹暴毙后,当时还在刑部任职的蒋家六郎蒋武,被火速派往江浙查案,雷霆手段一连处决数十名,疑似杀害你爹的贪官污吏,自此我们穆蒋两家从结下善缘,开始往来走动。”

穆元承闻言怔怔说是,他是查到了当年不少事,可总觉哪里蹊跷,又接话说,

“儿子知道,蒋武后一路高升,到儿子去漠北前,已官至从一品水师提督。”

“他对你爹有情,承儿,你可知,你四伯父为了世子之位,将此事在他发妻面前捅破,还构陷你爹跟这匹夫有私情,他发妻是窦家独女,便伙同窦家人,在江浙设下毒计,害了你爹性命啊!”

“他现在别院还养了些跟你爹极像的小相公,将重回上京之日,我儿,定要杀了他!为父雪恨。”

大太太倏然激动起来,要儿子保证将来定要杀了这个觊觎她相公,又害死了她相公的老匹夫碎尸万段。

穆元承作为一只品鉴娇花仙卉的翩翩郎君,只是耳闻过分